“让那些傲骨长出枝桠,让傲气生发长藤,结出一个不那么松散的我。”
“万恶的资本主义,通过延长剩余劳动时间,榨取剩余价值。”
晚上11点左右,在下班的出租车上,给室友发了滴滴行程,然后在微信和她说:好累噢,我在车上刚刚又接到工作任务。她给我发回以上这句话,又补了一句:政治考点。这个正在为考研准备的小孩挺有意思。
也说不上很生气,我语言表现出来的生气,其实在身体上并没有什么波澜起伏。
以前生气到自己心口闷着,接着怒气冲冠,脸发红发热,然后头忍不住疼起来。我想生气时候的自己应该很形象的诠释了粤语中的一句俗语:发过猪头。今晚我没有这种化学反应,生气不伤身的确是好事,但我为自己的棱角又被磨平了不少而感到一丝落寞。
伤神与伤身相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情源于上司和我说了要对我的工作进行调整,给我两周时间把手头负责的节目转给另两位同事,这样我才能有更多时间放在新项目。
错愕之余,我笑了,上司问我为何而笑。我说我觉得接手的阿豪和阿永很惨。这个节目不比现在他两人在做的,总的来说是整个公司最考验技术的一个栏目,当初我花了差不多三个多月才被逼着全权负责。
稍晚的时候,上司问我是否明白了调整的内容,不如再找总监过来一起过一遍。过完之后,总监先走了,留下我和上司。她又问了一次确认我的知悉情况。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还好,暂时没有,我都可以接受。”
“那好,有什么可以直接找我。”
“嗯,坦白讲,你们说我工作不够饱和这个说法,我听了很不舒服。”
因为另一个直属上司肖霖摔伤休病假将近一个月,在看得到的2月也见不着她复岗的可能,于是我接手了大部分她的工作,已经累得要死。我想,连续加班了大半个月,一直熬夜到凌晨的员工,无论是谁听了这个字都会非常不爽吧,况且我又不是偷懒型混日子的人。
“这不是我说的,是总监说的......”她还想解释多一些,但又有些无奈,干脆说:“唉,我当然知道你这段时间有多辛苦,毕竟你的工作都是我安排的,这次调整也是总监找我和肖霖在群里问你的工作情况,最终讨论得出的结果。我还是给你看聊天记录吧。”
她把聊天记录打开给我看,总监的第一句对话赫然入目。
“我觉得丁丁她现在的还没有超负荷工作。”
至于其它的什么自以为是的判断,例如说我除了周四周五在忙直播节目,其它时间都没做什么,工作不饱和等等,我都不想再细看,亦不想看我两位上司如何替我防箭挡枪。
当时第一反应,觉得上面那句话足以列入自己脑海中那本《那些年我听过最扯蛋的职场语录》前三名。
资本家希望尽一切可能压榨员工的时间来为自己利益劳动,这是秘而不宣的事实,但我还没见过哪一位上级能如此赤裸裸把它说出来。
“什么叫作超负荷工作?什么又叫作饱和工作?请给我个解释好吗?”
“你不要想太多,我和肖霖知道你做了什么就行。”
“不不不,麻烦你听我说完。如果公司有超负荷与饱和工作这么一个人的话,请你们给我说一下,给我一个具象的代表,我好知道我还差多少距离,才能到达这个度。另外,我想请问贵司是以什么来衡量一个员工的工作表现?如果是要以她有没有超负荷工作又或者是否达到饱和工作为标准的话,不好意思,恕我不能认同。
我在做的工作大部分都是被切割的,因为你们给我分配的东西实在太繁杂,导致我面对总监突如其来的质问时,一下子能列出的只是几大重要事项。你稍微给我几分钟,我也能把所有零碎的工作清清楚楚列出来。还有,什么叫做我只有在周四周五负责直播?其它我不说,请问一下新项目的所有视频,所有脚本,方案,跟拍,修改,是谁在做?新项目大大小小文案,又是谁负责?难道这些工作自己自动生成?”
一口气说了很多,上司有点被震惊到,如同我被总监那句话震惊到一样。
"没事没事,接下来的调整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分散你的精力。”
“我可以接受工作安排。但我工作就是我对象,质疑我工作就是在质疑我对象,我没办法忍受。”
上司被我逗笑了,我并没觉得多好笑。其实,对工作我要求不高。只要自己心里认同在做的事情,团队互相理解,一起共进退,其它问题不大。
人与人之间在这个既定的社会环境里,究根到底,我需要的是一种同理心,而不是故作姿态的假惺惺;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委屈,因为这糟糕感受会扼杀大量做事的乐趣。
常说,人不能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时至如今,越发明白,我不仅要有傲骨,还要有傲气。
让那些傲骨长出枝桠,让傲气生发长藤,结出一个不那么松散的我。当枝头挂满果实,我还能昂然对着风像少年一样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