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床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闹铃声。
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精准地抓住手机,拿到面前。胡岳勉强冒出头、眼睛撑起一条缝,不足半秒再度闭上,缩回被窝,手指一滑,取消了闹钟。
这个流程胡岳每天都要做,不知不觉间已经很熟练了。还是是本科生的时候,每个晚上胡岳都会定个闹钟,每天早上都会取消掉,他没有一次能够起床,闹钟的时间也从最开始的6点推迟到7点。现在到了研究生,他还是保存着这个习惯。
已经8点了,昏暗的宿舍还是悄无声息,就连熟睡的呼噜声都没有。
胡岳其实已经醒了,只是起床也不知道干什么,索性就这么窝着。他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打开了手机。先看看微信吧,那些公号每天都会推送一些好玩的东西。生活嘛,乐趣总是要自己找的。等到翻完公号,收了能量,追完最新的小说,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9点多了。
还有课呢,这是胡岳无所事事的生活里唯一需要上心的事儿。
到了点儿的时间,人总是特别多。着急忙慌去上课的时候,静心挑选的鞋子狠狠地和水泥地亲密接触,传来咚咚的声音,似乎宣告着主人的不凡。确实身手不俗,他们在千军万马的考研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终的优胜者。就连胡岳自己也是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将自己从混混儿变成身经百战的战士,成为学弟学妹眼中高大上的研究生,生活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将胡岳打回原形。他以为成了研究生某些东西就会改变,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匆匆吃过早点,投身到人潮里。大家黑压压一片穿过各栋教学楼,然后消失不见。
到了教室,又纷纷低下头表示对老师的尊敬。顺手掏出手机,指尖左勾右划,迅速沉浸到另一个世界。
这间教室挤满了人,百来平米的地方正容纳着近两百个人。最前面站着一个人,他顶着半边的脑袋,鼻梁上架着几厘米厚的眼镜滔滔不绝的说着些什么。大家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不过,又有谁能说些什么呢。
这是心照不宣的规则。就如同仪式一样,重要的是你要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特定的地方,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胡岳低下头,熟练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不出三秒解锁,打开浏览器。他坐在很后面,不担心讲台上的男人下来,其实讲台上的哪个男人也不怎么下来。浏览器里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胡岳不喜欢,他划过来滑过去,并没有感到多少兴奋。终归要做些什么吧。
终于,下课了。胡岳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打了一节课的仗,准确来说比打仗更艰辛。打仗就是真刀实枪干上一场,输了也就碗大个疤,赢了就使劲儿得瑟。搁这儿,窝窝囊囊,什么都干不了,只能死挨。
胡岳使劲儿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抹掉什么一样。这是研究生,学的是以后讨生活的本事,要好好搞。他打算认真听听。老头在教室前边那块方圆之地里唾沫飞扬,激情澎湃,胡岳在后边驾着脑袋,眼睛直直地看着前边。狗屁,一片模糊。有位科学家说过,人没有焦点支撑不过三秒。胡岳再一次用事实证明了这个发现。挠挠头,继续掏出手机,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叮铃铃地铃声终于又响了起来。胡岳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觉得闹铃声好听。
终于熬过了该死的三个小时。是的,确实是挨。闲着的时候想有几节课,上课的时候一点也提不起兴趣。这就是胡岳的现状。其实也不是想上课,只是作为一个学生,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偶尔上个课,多少还能证明自己是个学生。
大家不慌不忙缓缓收拾好书本,顺序离开了教室。现在已经是近中午了,三三两两去了食堂,大多数背着书包低着头在手机上点个外卖。慢悠悠回到宿舍,休息一会儿就有人送饭过来,时间刚刚好。这些事情大家都是老手了。胡岳也收拾好书包,摁灭了手机回了宿舍。外卖早就点好了,回去坐个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
胡岳独自走出教室,路上都是三三两两地人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他一点也不想听,他在想事情,关于自己、冠以生活、关于未来。胡岳地家庭并不富有,甚至可以说是贫困。父母是农民,挣些血汗钱,时时刻刻考虑着一分钱怎么才能当两分花。不过家里条件虽然不怎么样,但绝对没有亏待过他胡岳,读书十几年从没有缺过他一分钱。胡岳越走越远,从乡里走到镇上,再从镇上走到省里,最后出省。建得越多,越不满足。他想过更好的生活,也时时刻刻在想怎么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惜,到现在还是一穷二白。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宿舍,放下书包洗把脸,摇了摇头,像是要把烦心事儿甩出脑袋。没等坐下几分钟,手机一个猛震,外卖到了。
趿拉着拖鞋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