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天秤,都烂得不成样子了,两个托盘摇摇晃晃,左不是右也不是,让人看着很不舒服,恨不得一脚把它给踹翻。
或者想个办法,让它平衡。
于是我找来了女朋友,她午间放工,有时间帮我出出主意。
“这还不简单。”她说着找来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砝码,可还没往托盘上放,天秤就惊慌失措地跳开了。
“你这样不行,太普通了。”我说。
天秤在一旁委屈地点点头,像是没得到糖吃的小女孩。
于是我找来了天才和疯子,天才放左,疯子放右,结果两边没有平衡,疯子似乎太重了。
“奇怪了,这两者应该差不多才对呀……”
“我知道了!”女友说着跑去摸了摸天秤的脑袋,好像在让它接下来好好表现。
她在左边的托盘放上美貌,右边的托盘放上口红,可是依然没有平衡,口红太轻了。
她气呼呼地从包里掏出面膜,正想口红那边加,却被我给制止了。
“行了吧,还要脸吗?”
她笑笑,不说话。
受到她的启发,我在左右两边分别放上了信仰和螺丝,但结果却毫无悬念,螺丝石头似的坠下,把托盘给压到了底,信仰灰飞烟灭。
“你干嘛呢,”她责怪我:“这样太糟蹋东西啦。”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决定再也不拿物质与精神相比较了。
接下来,我们又找来了红灯与绿灯,处女与浪子,月亮与潮汐,裙子与夹克,罪与罚,红与黑,风与水,结果无一例外,天平就像骄傲的野马似的,丝毫不肯妥协。
有趣的是当女友放上爱情与脏话的时候,爱情胜利了。“我操!”她惊喜地骂了一句。
“激动啥?”我故意刺她,“还不是没平衡?”
她白了我一眼。我没理她,看着天秤仔细地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这游戏的规则。
“我们俩坐上去。”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于是我们俩坐了上去,结果是天秤晃悠,就跟最开始的时候一样,摇来摆去的,让人坐着揪心。
“这要摇到什么时候去呀,”她不耐烦地说。
“唉,要我说,就这么下去也挺好,像玩跷跷板一样。”
她从托盘上跳下,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人的大小。“我可没时间跟你瞎闹,”她说:“还有个客户要陪呢。”
“你咋这样呢?”我失望地说:“上班的时候你总是想玩,玩的时候你又说要去陪客人。”
她撅起嘴回答:“这能怪我吗?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度呀。”
于是,天秤的谜题解开了。
我找来了战争与和平,试探着放上托盘,结果天秤吱呀一声,稳稳地立在了那里。
惊喜之余,我又找来了希冀与绝望,困窘与活泼,当然了,还有墙内与墙外。
天秤无一例外地平衡了,它满意地看着我,像是为弟子而骄傲的师傅。
“到底怎么回事啊?”女友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
“生活安逸时会作出绝望的诗,生活窘迫时会不断地写出生的喜悦,”我回答她:“天秤就是这样平衡的,而世界也是这么完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