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之丧

颜回与孔子


9.12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译文: 

  孔子病得很重,子路让弟子们预备后事。病好一些后,孔子说:子路做这种行诈的事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准备后事,明明我没有家臣还非要装作有家臣。我这是骗谁呢?欺骗上天吗?而且,我的后事与其由家臣操办,还不如由你们几个弟子经手。即使我死后无法得到卿大夫的葬礼待遇,难道我还会死于道路无人问津吗?

荡相遣执讲故事:

公元前481年夏,颜回没能扛住疾病的折磨,訇然离世,年仅40岁。

作为孔子最优秀的学生,又是能够深悟夫子之道的唯一传承人,颜回的过早离世,不仅仅是家庭的悲哀,师徒间的伤痛,也是中国文化历史的悲剧。

孔子闻听噩耗,内心大恸,若天塌地陷一般,放声大哭。

“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孔子念叼着颜回的过往,悲痛欲绝,涕泪交加!

“天丧予矣!天丧予矣!"

孔子哭着,说着,以至于天地生悲,闻者动色。乌云哽咽浓郁,雷声隆隆,天下起雨来。

鲁哀公听说颜回病逝,甚感婉惜,亲自吊唁,并看望孔子。见孔子哭得如此伤悲,便想劝慰一番。说道:

“夫子年迈,应节哀顺变!况弟子三千,皆秀而好学。不应因失一颜回而痛悲如此。"

夫子闻听国君如此劝导,更觉悲伤,哭着说道:

“说到好学,也只有颜回呀!不迁怒,无二过。可惜就这样早的去世了。今后再也没有好学的人了。"

夫子说着,还是不停地哭。旁边的学生,听老师如此哭颜回,就觉得自己既伤悲,又汗颜。为什么自己的努力不够呢?

颜路听到老师对儿子的死如此伤悲,甚至远远超过了老师的儿子伯鱼死的时候,就来到老师身边,试摸着说:

“老师您节哀!"

停了停,又说:

"家里实在穷,连给渊儿置办棺椁的钱都没有。您老年纪大了,马车也基本不用,不如给渊儿换副棺椁吧!"

孔子听颜路如此说,就停止了哭泣。他用袖襟擦了擦泪水,对颜路说:

“鲤死的时候,只有薄棺,没有椁。鲤是我的儿子,回如我的儿子。我为何厚此而薄彼?况为师尚顶着大夫的虚衔,出行如何能没有马车?路呀!你糊涂了吗?"

颜路听老师如此一说,吓得不敢言语。子贡和冉求赶忙把颜路拉到一边,让他放心师兄的治丧问题,一切都会办好的。

颜路听了,心里有了底。同时又为自己的鲁莽行事而懊悔不已(真是不及儿子呀)。

在师兄弟们的帮助下,孔子高徒,鲁国名士颜回的丧事,办得还是比较风光。除同学友人之外,士大夫家族及外国名流,也都前来吊言。一切都非常顺利地结束了!

可是孔老夫子却病倒了!

自从颜回离世,夫子就象丢了魂一般。学生的功课顾及不到,文献也无力整理。吃饭越来越少,整个人开始消瘦。

子路听说老师病倒了,赶快自卫归鲁。他跪在老师的身边,看着老师的病容,心里真不是滋味。但子路是个豁达的人,他深知人生无常,生命总会要结束。他决定要做好为老师好好操办丧事的准备。

老师曾经官至大司寇,摄相事,几乎把鲁国引向富强;老师的学生,已遍及华夏各国,文武皆备,影响力远非一般诸侯可比。想及此,他就把师弟们喊到一起,特别是子贡,冉求,高柴,公西华,言偃等一邦有能力和地位的,成立了一个治丧团队,各有分工,仪式设计周全完备,俨若国丧之礼。

夫子之疾,全因颜回去世;心中所悲,除了人,更多的是道。

就在子路及其他众弟子忙碌着张罗要为老师好好地大办丧事的时侯,雨过天晴,大地如洗过一般,空气清新凉爽。夏日的早上来得也及时,朝霞满天,成群的喜鹊在枝头跳来跳去,一对黄鹂更是唱着欢快的歌曲。晨光之中,一个少年一手扯着另一个小小少年,来到夫子的榻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君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孔子听到有乳童之音,背诵着《诗》,向自己飘来,犹如天外仙音,曼妙卓绝,使自己内心荡起生命的动力。他忽地坐起,睁眼看去,只见霞光沐浴之中,站着一高一低两个童子。他揉揉眼睛,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摆摆手让他俩来到自己身边。

"刚才谁在诵《诗》?"夫子问道。

“爷爷!是我。孔伋,伯鱼之子,您的孙子。"

孔子一惊,心想孔鲤刚刚去世,颜回又走了,自己是否把孙子忽略了?感觉孔伋尚在母怀,没离乳期,怎么竟会诵《诗》?于是兴致马上升起,抬手牵孔伋于膝旁,再问道:

“为什么学《诗》?"

“不学诗,勿以言!"小孔伋说,“这是爷爷教父亲的话。孔伋也要学会说话。"

“好!好!来,坐爷爷腿上。"夫子激动起来,动作好象也轻活了很多。

“那么,我问你,谁教你的?"夫子再问。

小孔伋抬起小手,指着身边的高个子少年,说:

“是这位哥哥!"

夫子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少年。

少年见夫子看自己,赶快躬身施礼,说道:

“曾点之子曾参见过夫子!给夫子请安!"

“是那个被曾皙打得昏死过去也不跑开的小曾参吗?"夫子说。

“是的!夫子。"曾参说。

“真不应该呀!曾参!你记住呀!孩子!以后再有这事,杖小则受;杖大则走。你若有事,岂不陷尔父于不义?如此则何孝之有?"夫子说。

“记住了!夫子!"曾参说。

这时候,门前已围了很多人。子路也进来了,见夫子精神好了许多,似乎有了痊愈的可能。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嘿嘿傻笑起来。

夫子在众人扶持下,慢慢下榻,缓步来到庭院,看见周边的布置,知道了怎么回事。正待要问话,子路倒也磊落,就把夫子长期有病,已水米不进的情况说了,并把自己的想法与安排一一告知夫子。夫子听后,半天没言语。等大家散去,才在子路搀扶下进入室内。夫子说:

“由哇!你这样做,是要骗谁呀?要骗天嘛?几十年了,你还是不懂我的心呀!我要死在臣之手才是好死吗?我死在自己学生手里该多好呀!就算不办隆重的葬礼,我会死在路上没人管吗?"

子路听老师如此说,也不觉受了委屈。他仍是嘿嘿笑着,对夫子说:

“我看呀!夫子是死不了啦!最好是夫子长命百岁,子路还没有为夫子守孝那个福份呢!"

夫子也笑了!说:

“别瞎说!怎么能够呢!"

夫子病情康复了。大家都很高兴。子路回到卫国。谁知一言成谶,一年之后,子路真的就先夫子而去,到底是没能为夫子尽治丧之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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