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上次的谈话,B对心目中的上校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他想见一下这个传奇式的人物。很快上校就答应了他的会见。
一片看似荒芜人烟的竹林,有一间竹子搭的屋子。有点像李亚鹏版《笑傲江湖》中任盈盈出场的场景。A做向导,B开了很久的车才到达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什么人会将自己放逐于文明世界之外?好奇心盖过了旅途的颠簸。车上音响里放着日语柔情歌曲,柔和地击打着B的灵魂,他对接下来对上校的采访,有一种无法言表的期待和喜悦。
上校知道他们快来,站在雾气环绕的山坡上迎接他们,颇有几分装高人的感觉。和B想的不一样的是,他身上不仅没有穿军装,更没有那些闪闪发光的勋章,黑色的nike运动裤、一双蓝色的登山鞋、灰色的T恤长袖衬衣,完全看不出他昔日的辉煌。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老态,看着像一位三十岁的年轻人,但是他的双眼仿佛穿过了岁月的阴霾,显得那么炯炯有神。他站在那个小山坡上,远看与一位放羊人或者务农的乡下人无异,走进才能感觉到他那股含而不露的威严之气,他是友善的,但我好像在见面之初至始至终并没有看到他的微笑,多少他都在扮演他的角色。那两个字的“你好”,都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一样,体现着他对于我好不好的漠不关心。
B:上校,您好。久仰大名,慕名前来拜会。
上校:谢谢。我猜你从A口中听说了我不少的事情吧。
B:是的,我无法来形容您、或者来评价您,我没有哪个高度。
他并没有理会我的谦逊,直奔主题。
上校:我想你是来听故事的,那我开门见山,直接来告诉你故事的核心,戎马一生之后,我为什么最终甘愿辅佐修行者A。
B打开笔记本,拔出笔帽,默认了上校的开场,用细微和多余的动作表示对上校的尊重和倾听。
上校:我记得我高中毕业17岁的时候自己跑去窑子嫖过一次,后来加起来去的次数不超过5次。拒绝过数次别人在这方面的请客邀约。你知道为什么吗?
B:嫖娼本质上来讲,是一种买卖行为,买方满足的是一种猎奇心理亦或是高级情感需要的替代品,内在灵魂矛盾的发泄,和生理上的需求。所有外在的矫揉造作都是刻意而为之,而且在道德的领域这是一件不被主流社会明面上认可的东西,甚至被不少伪君子视为肮脏的行为。爱情的本质也是互利互惠,但没有那么露骨,而且不管在文学作品还是影视剧当中都还披着华丽的外衣,里面有些许夹杂着双方对彼此无私的爱。所以我大胆的猜测,你不去嫖娼的原因是你压根不能接受逢场作戏、或者是虚假的东西。
上校:你的嘴巴很毒辣呀,难怪A会带你见我。
B微笑道:我理解您真正想表达的是对我认可,出乎意外的认可。
上校第一次哈哈大笑,我发现他笑起来像个逗逼,一下子打破了他在我心中的人设。
上校:那你说,我的这个故事和我让位给修行者A有什么关联?
B:如果没有您的故事,我还真的不太容易想到,一个手段如此高明的人为何没有笑傲江湖反而甘愿退居幕后,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相当于给自己的社会身份判了死刑。
上校:言下之意是,我的故事让你看到了答案?
B:我试着推论一下,人世间一切的繁华终究是一场戏,会有曲终人散、人走茶凉的那一天,五花八门的生命形态终将迎来死亡的那一天,死亡如狂风般扫过所有人曾投注的筹码,不管你甘心与否,每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厦终将轰然崩塌。
上校打量着我,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节奏感盖过音乐之美,响声中间的停顿时间被控制得分毫不差,而且重度每一下不轻不重,有力而清脆,恰到好处。
上校:抱歉打断,接着讲。
高手之间的交流,没有多余和刻意的一招。
B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B:何为战略家?如同高明的棋手,能够预知接下来的走势,并在此之前做出对策。既然看到了人生的虚无,我猜测你可能会短暂地陷入到对享乐的放肆追求。
上校:为什么会是短暂呢?
B:显然您目前还年轻。
上校:不易觉察的幽默。那为什么放弃了呢?
B:一切皆是隐喻。您朴素的衣着暴露了您和外在华丽之间的界限。
上校:哦,我还没发现,哈哈。
上校像模像样重新打量了自己的穿着。
B:为什么会放弃?追逐快乐的代价相比快乐本身太过于不划算,而且稍纵即逝。通俗地说,没有过吸毒的经历远比吸过毒更加舒服,不管吸毒的快乐是多么不可思议,因为它伴随着是毒瘾发作的痛苦和生命的虚无,没有一个吸毒者是道德高尚的,换言之每个瘾君子都是自私的,因为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快乐。这就是你放弃享乐主义的原因。
上校:相比舞文弄墨,我觉得你更像是哲学家。
B:我没有固定形态。
上校:不错,你完美地解释了我的心路历程。当我遇到修行者A以后,我发现相比他的追求和勇敢,我的所想所做所说的一切显得那么庸俗不堪,终其一生我试图在打一场漂亮的战役,这其中是由无数个小战役组成,我希望我是常胜将军。
B:你希望掌控一切。
上校:对,我就是那个从早到晚不愿意从网吧出来的逃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