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衣橱里那件最喜欢的外衣起了球,曾经排长队抢购的CD已经绝版,花园里爷爷在我出生时种下的树已郁郁葱葱,然后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原来我正在长大着。
小时候总喜欢偷穿妈妈的高跟鞋,学着大人的模样,在心里盼望着快快长大,尽管那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长大,什么样子才可以称之为长大,或许答案根本不是某一句话或者每一首歌词能概括的吧,这大概是一个漫长而没有尽头过程,是蓝色的,粉红色的,绿色的,也是紫色的。
如果说成长道路的每一个过程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颜色,那么我想现在我所处的阶段大概是棕色的,不要问我为什么是棕色的,我也说不清,或许明天醒来我又会将它称之为白色的。
明天是我的生日,现在我在半夜码字,手边是才翻到一半的《岛上书店》,耳机里流淌着缓缓的调子,听起来是日文,很是安静,黑黑的夜,很安静。
生日的意义是什么呢?我想不过是几十年前的这一天我出生了,就像那一时刻一起出生的成千上万的人一样。
习惯性将听到的生日记在手机的一款应用上,我总是跟着手机的提醒为朋友们编辑各式各样的祝福语,看上去我好像不会再忘了谁的生日了,可事实上我仍是从未记住过。
记住一个人的生日能代表什么吗?记不住又能代表什么吗?我想,这大概跟在乎的程度有点关系,但只是有一点点而已。例如我记住从前喜欢男生的生日,可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例如我无法准确说出一些好友的生日,可心里却永远为他们留有一席,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我记不住一个人的生日只能表明我是真的不在乎,就像大多数人一样。
以前过生日总喜欢叫上众多好友,熟的不熟的,有空的,没空的,大家聚在一起,吃着平常吃的饭,唱着平常唱的K,说着平常说的生日快乐,那语调就跟说我饿了或者我饱了一模一样。
可现在已经厌倦了这样琐碎的程序,不再愿意和一群言不由衷的人做着言不由衷的事了,于是我不在用一整个星期的时间去组一场看似热闹的局,吃一顿看似热闹的饭。
原来生日快乐只是Sheng Ri Kuai Le这几个字而已
以前很无聊,生日那天总要反复编辑一堆矫情的文字以云淡风轻的态度发到QQ空间,顺带同步微信,然后坐等收到满屏的评论和点赞,再自以为是的乐呵好久。
记得有一年生日,刚好是元宵节,忘了是谁现在群里起了个头,随后整个群里满屏的刷满了:“七七,生日快乐,元宵快乐”,看着密密麻麻的生日快乐和屏幕上飘不完的蛋糕,我在被窝里抱着手机一张张截下这些祝福,再一张张发朋友圈,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后来才意识到其实很多人连七七是哪个都不知道,所谓的祝福不过是你说我说大家说,反正你开心就好。
可那时候却偏偏是贪恋这样的虚荣无法自拔,秀礼物,秀祝福,秀着陪我过生日的人,恨不得昭告全世界说看啊,这么多人祝福我,我多幸福!
现在却突然明白了,大多数人只是在发下祝福的那一刻记得你,象征性的打下几个祝福语,随后手指继续下滑该干嘛干嘛。
今年我不载提前计划生日活动,不再在朋友圈无病生吟,我甚至不提前告诉任何人今天是我的生日。
一条来自腾讯系统的生日快到了的提醒告诉我,对!我生日又要到了!
其实愿意记住的人哪里需要什么提醒,就像有心忘记的人一样,所谓的提醒不过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幸好,我已经不再依赖着自我安慰自欺欺人带来的短暂快乐了。
生日有时候很残忍,它会突然挑出来强迫自己去正视一些悄无声息的别离。
记得以前,那些上厕所都要一起的小伙伴总在生日前熬夜到零点争着抢着发送第一条零点祝福,那时候每到零点,微信,QQ,空间和短信会同时蹦出生日快乐几个字样。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20岁生日,小伙伴在零点去QQ空间留了足足20条留言,每一条都温暖着另一个城市的我。
可后来我慢慢发现那个说着“傻逼我们永远不分开的”姑娘的朋友圈点进去只剩了一条线,那个抢着零点发祝福的人呢,也已经许久不知动向,那个留满20条言的女孩也会跟其他人一样按照QQ上随便填的日期发祝福了。
那些刻意不去理会的疏远都因为一个生日被放的好大好大,大到不知所措。
大概是因为从前太过幼稚,所以才敢那么的放肆,年少时我们总要将好感说成喜欢,将喜欢说成爱,将爱说成至死不渝,直到有一天才会发现,就像过期的凤梨罐头一样,该走的人从来不会忘了离开。
从前我觉得生日最幸福的事就是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了,我记得过的最难忘的一次生日是高三的那次,那是我的18岁生日。
高三住宿,数学卷子一套接着一套的堆满了乱糟糟抽屉,哪有时间吟诵诗和远方,更别说组局庆生了。可那次却是收到祝福最多的一次,周围的同学有人送我了一个刚冲洗干净的红苹果,那时候的祝福总让我想到倒映在湛蓝海面的白云,纯碎简单,不掺一丝杂质。
可现在所谓的生日礼物早就染上了世俗的味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人在准备生日礼物时是以价格为选择标准了,生怕自己的价格太低有失颜面,收到礼物的人呢,打开包装后往往是先估量一下价位,初步预定出下次的回送物价。
后来我才意识到,所谓的礼物,原来是礼尚往来之物。
决定我不组局过生日的导火索大概就是一场生日餐,记得有一次我在美团上团了一家餐厅,好评极高且菜色多样,两百元不到的价位上了满满一桌的菜,当时一起的六个人从餐厅出来慢慢走回学校,一个同学笑着问我晚餐多少钱,得知了价位后,她下意识的惊呼:“什么?就请我们吃了一顿人均三十多的饭啊?”。她脸上的惊讶之情像是一根带钉的鞭子将我所有的喜悦抽的精光。
也是从那一次起我开始思考这种组局式的庆生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人。
我是一个固执甚至可以说有些偏执的人,过马路一定要等到红灯跳转绿灯,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把汤汁沾染到的米饭全部吃干净,事先做好的约定怎么都要去实现(大概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喜欢随便做约定的原因),所以这种为了过生日而过的生日不但不能让我感到快乐,反倒让我怎么都不自在。
比起一群人的孤单,我更爱一个人的狂欢。
不论怎么说,人还是需要一些仪式感,不然跟只知道吃草喝水的牛马并无区别,那么,在这样一个富有仪式感的日子,比起一条条回复QQ群发的生日祝福,我更希望将这一天作为忙里偷闲的小幸运。暂时放下手头的忙碌,也先将那些恼人的琐事放一边,带上一本还没翻完的书,装上不离身的日记本,找一家巷口处安静的咖啡厅,点一杯最喜欢的美式,搭配一小块精致的蛋糕,就这样在音乐中消磨一下午,这种感觉很安静,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