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儿女如同父母手中的风筝,飞的再远,也有那根线的牵绊。父母总是希望儿女放飞梦想,让这根线越扯越长。可是,如果那根线断了呢?风筝是飞远了,可还看得见那个扯线的人。
去年六月,我和老公结束了长达四年的两地生活,一家三口终于在广州团聚。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却因此留下了我一生的遗憾。
当时去广州只是为了带女儿看望她一直想念的爸爸,并未想过久留。原本计划是放暑假再过去,女儿开学就回来。但老公等不及,催促快点过去,女儿也天天吵着要见爸爸。我只好匆匆订了机票,临行前也没顾得上回家看望爸妈。这是我一直放不下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见爸妈,这趟远门走的特别闹心。但看见女儿开心的小样……心想,就走一两个月,回来再去妈妈家小住也是一样的。
呵呵……为了孩子,我放弃看望爸妈的机会,并且自圆其说。
就这样,我带着女儿出发了。。。
到了广州,一家团聚的喜悦冲淡了我临行前异样的情绪。我心安理得的过着快乐的小日子。眼看着暑假要结束了,我也准备回去。但老公却想我们就此留下,让女儿在广州上学。这让我很纠结……我还想回家陪陪我爸妈,我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就这么留下……但每次看到女儿在爸爸面前撒娇卖萌,老公对女儿喜欢到不行的样子。我真不忍心……心想,过年就可以回去了,家里还有哥哥姐姐照顾爸妈。
呵呵……又一次,为了孩子,我放弃了陪伴爸妈的机会,而且自我安慰。
就这样,我留在了广州。。。
春节前一个月,我便预定了回家的票。我们计划从广州坐高铁到北京,在北京停留一天,带女儿四处逛逛。北京是女儿出生的地方,只是满周岁便离开了。这次算是故地重游吧。然后第二天坐飞机回老家。订了票后,我把行程通知了家人,喜滋滋地等着回家的那一天。
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正好女儿上课的艺术中心有文艺汇演。表演结束后,到家已经晚上10点。我拿起手机打算打个电话给妈妈,但转念又想,这么晚了,行李还没收拾,女儿也还没洗澡睡觉。按照以往,每次和妈妈通话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至少要说上一个小时,打完电话就太晚了,明天赶车还要早起。所以,我又放下了手机……呵呵……
第二天,我心情大好的踏上回家的旅途。坐在去往北京的高铁上,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你妈出事了”头一天还好好的,睡了一觉就没醒来。如同五雷轰顶,炸的我没了思考,甚至连哭都忘了……我傻愣愣的转身问老公“这是晚上吗?我是在睡觉吗?”因为曾经我也偶尔做过爸妈去世的梦。听人家说“梦是反的,这是再给父母添寿。”
我多想这仍然是场梦啊!!!
我在车上毫无形象的大哭,一边盘算怎么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可这时正是春运期间,机票无法改签,火车票,买不到,坐汽车到家跟第二天坐飞机差不多,况且我和女儿都有晕车的毛病。我焦急却无计可施。不知道那两天是怎么熬过去的。。。
等我到家已经是妈妈去世的第三天。
以前,每次回家,妈妈都迎出门口,问长问短,问寒温暖。如今,谁来迎我回家……我的眼前只有冰冷的棺木,刺眼的黑白照片。
以前,每次回家,妈妈都忙前忙后,时不时的问上一句“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还嫌她唠叨嫌她烦,嫌她总爱做吃的,搞得我肚胀。如今,谁来唠叨我,谁来给我做吃的。
我听姐姐说,我走广州后,妈妈经常跟她念叨,说我走也不来看看她。可我每次打电话回家,她却从未有过半点怨我不来看她的话。
妈,对不起……
我真没想到,我出趟远门就再也见不到你。
我少打一个电话就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
就差那么两天……我就回来了……
就差那么几天……就要过年了……
妈妈……原谅我……来晚了。
若有来生,请你还做我的妈妈,好吗?
两天后,妈妈下葬安息了。
从此,这个家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从此,我没有了妈。
那段日子,我流光了三十几年的眼泪。心被揪的生疼,这疼痛来自无尽的悔恨,恨自己丢下父母时,总是那么干脆,那么理所当然,恨自己曾经未能珍惜与她相伴的日子,宁可玩游戏,看小说也不陪她好好说说话。恨自己总是忙完所有的事,最后才想起父母,他们总被排在工作,孩子,家庭之后。
之前看了一篇文章,写到:世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我这么多年的现世安好,都是你们负重前行的结果。而我,竟是这样回报你们的。
我的眼泪,我的心痛,让我突然明白,孝顺父母,不是为了父母,而是为了自己,为了父母百年后,你能毫无遗憾,问心无愧。
而我,心有愧,终生遗憾……
2017的新年,全家人都在心乱如麻中度过。元宵节后,我返程回广州,又要离开我的家乡,我的亲人。这不是我第一次离家,却是心情最沉重,最难以割舍的一次……家难圆,人难舍,离别苦……
小时候,父母等着我们长大。
长大后,父母等着我们回家。
我们忙工作,忙孩子,忙家庭……
一个“忙”字,让父母等了又等……我们从未想过他们是否等的起,他们还能等多久。
马上就是清明节了,这个节于我本是个不相关的日子。以前,听到这个日子只想到“放假”二字。但今年以后,清明节成了我最不想过又不得不过的节日了。
清明节,愿逝去的亲人,走好……
愿父母健在的朋友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