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青春还在

那年,青春还在;

那年,我们一起唱歌,一起逃学,一起疯狂的计划着和这个世界抗争;

那年,我们坚定的认为,最好的爱情就是我对你一无所知,但却认定你是一生相伴的人。

如今,我们还会唱着曾经的歌;也在跌跌撞撞中意识到,这个世界太多未知,而你的计划也总会在不停的计划着。

如今,有人问,提起你曾经喜欢的人,还会难受吗?等下,我先缓会儿,心口疼。

如今,时间不停的在走,胡茬剃了又长,曾经的自由散漫都变成了眼角的纹痕,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感怀:

那年青春,还在?

(一)

一身干练整洁的西装,宽松的裤腿立在黑色的高跟鞋上,鞋尖若隐若现,似乎要被完全吞噬在裤筒里。白色的衬衫,笔直的贴在腰上。小小的手提包,沿着手臂的方向,硬挺的贴在腿上。没有化妆,但白皙的皮肤却胜过一切妆容。如果在现代国产剧中,一出场便知道这是职场女强人,怎么也得是公司副总。一副耳机,塞在耳朵里,长长的线条顺胸前一直延伸到裤兜口。吴雨凝听着曾经熟悉的歌,然而却眼神迷离,很明显心思不在歌曲上,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

谁曾想,这样一个看起来自信满满的小姑娘,不是公司的副总,只是一个在北京这样大的熔炉里的一小粒尘埃,小的能被一只蚂蚁踩到泥土里的尘埃。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个100次被挤在北京的地铁上了,也不只是第几个10次被不同的单位拒了。投了N家简历,走遍了地铁周边的世态炎凉,但却还是没有一家人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看着柔弱的小姑娘。好一点的单位会直接说:对不起,您不符合我们的工作要求;次一点的是投了简历之后,便石沉大海,但只是安静的沉了下去,没有一点儿浪花;最次的是收到了面试通知,但满脸横肉的HR却总是色眯眯的看着她,动手动脚,这对一个单纯的农村姑娘来说,无异于把刀架在脖子上,害怕却也不敢反抗,只得快速逃离。低头看着手里的简历,又抬头望向了窗外。可在地铁上,窗外除了快速闪过的站台和窗户上被铺满的人影还有什么呢?何况,虽是望向窗外,看见的只是一个个真真切切的人头。年轻的,年老的,长发的,短发的,将吴语凝围得水泄不通,呼吸一口轻松的氧气也只是一种奢求,只能等到地铁打开车门,才能从挤进“围城”的氧气中获得一丝丝满足感。

经历了和无数的人群和氧气抗争后,终于捱到了离“家”最近的站点。从人群的缝隙中钻下车后,行走了1公里,终于走到了“家里”的床上。那是一个在地下室,终日见不得眼光。每到夏季,被子潮的快要发霉,夹着周边人的汗液,这无疑成了各种微生物和生物的栖息地。那时一个只能容得下一张床的房间,床的宽度和人的宽度一样,一开门,便是床。头顶上是用木板改装成的一层一层的衣柜。个头矮小的语凝,去取衣服站在床上,努力的踮起脚尖,费力巴拉的够着。床头贴着手掌大小的镜子,但已经满是灰尘和水珠遗留下的一条条痕迹。褪去沉重的高跟鞋,脱去那套整洁的西装,换上睡衣,根本来不及检查床上可能隐藏着的不速之客,便一头扎到在床上,头埋进宣软但却有“味道”的枕头下。趴在只容得下自己的床上,伴着左边隔壁妇女在电话里和别人争吵的声音,右边中年胖大哥震耳的鼾声,还有不远处水龙头和脸盆碰撞的声音,一会儿一边的冲马桶的声音,看着手机屏幕上几天前男朋友发来的“我们分手吧”的信息,吴语凝将头埋得更深。似乎这样就能隔绝一切,把自己包裹在安静之中。不知不觉中,枕头越枕越湿,不知是因为外面下起雨天气更潮,还是因为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孩在默默的流着泪。

哭着哭着,语凝睡着了,带着眼角的泪痕。然而,过去的一切却又来惊扰了她的梦。

(二)

那是那年的一个秋天,那是那年一个山青水秀的乡村,周围都是和蓝天接轨的大山,离远望去即使再参差不齐的松树、野草也变得平缓舒畅,就像是被精致熟练的瓦匠工人用它平滑的大抹子抹过的平滑,柔顺。在山底,2人高的红砖的围墙,紧紧的贴着山根儿,墙的半腰处一下被白色的石灰刷的粉白。一根旗杆笔挺的立在方形的水泥台上,直指天空,红旗在旗顶悬着,似乎要借着风劲挣脱绳索的束缚。一排排的教室被黄绿的油漆粉刷的格外亮眼,像士兵一样整齐的排列着。银色的大门,在阳光的照射下,无论你在哪个角度,总会有着一束光会刺到你的眼睛。金色镂空的“牛杖子中学”赫然的钉在银色的大门上。

“今天,阳光真好”吴语凝站在校门口,闭着眼深情的感受着。那年,语凝是个天真的女孩。矮矮的,瘦瘦的,扎着马尾,穿着白色的T恤,和皮肤一样的白。浅蓝的牛仔裤,干净的垂在纯白色的运动板鞋上。鞋带和鞋一样的白,蝴蝶结似的交错的躺在鞋面上。红色书包紧紧的贴在后背。吴语凝放下手中装着的满满的行李口袋,抬起头,满怀期待的望着这个即将生活三年的校园。慢慢的,她张开手臂,似乎要将这个不大的校园整个拥入怀中。她沉浸着,也在幻想着,无关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无关新生的嬉皮笑脸,更不在乎旧生的不屑一顾。当然,在那个年纪,幻想的无非是学习、玩、和新的朋友,按照成年人的说法就是奋斗、快乐以及人脉,无关爱情,也不懂什么是爱情。那年,语凝13岁。

“哎呀,这车太挤了,把窗户开大一些吧”在车上,刘念无奈的和在一旁的母亲说。因为是开学的第一天,而且又要住宿,刘念的妈妈担心自己的孩子,便坐着“三无”的汽车从村里到乡里为孩子办理入学的手续。车上满是新生和新生家长,站着的,坐着的,有的为了贪图凉快和宽松,坐在了车顶上本是放行李的货架上。方形、低矮的铁栏把他们和行李一块儿围捕着。车内的家长们,远乡近邻,不管认不认识,都叽叽喳喳互相讨论着,也互相夸赞着自己的孩子,即使快要报废的汽车被压的“嗷嗷”叫,冒着蓝烟,小风一吹,满车的汽油味儿。司机也和副驾驶的家长们互相闲聊着。而车上,唯一安静的就是刘念和他的母亲。刘念的母亲知道他的儿子有多优秀,但却不愿有太多夸赞和炫耀。而刘念,从小也是个沉闷内向的孩子,除了学习,似乎也没有太多的交流,或许在那个年纪,在那种以土为伴的乡村,刘念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也会干家务,假期也会去地里帮着做农活。每次家长当着母亲的面夸赞“你这孩子咋养的呢,成绩好,还懂事,真优秀”。母亲虽然嘴上乐开了花,但还是依然回复者“还听话呢,优秀啥呀”。而刘念,听着别人的夸奖,当然心里是乐开了花,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隐隐的躲在母亲身后。

终于,“三无”的汽车拖着长长的尾气和呼哧呼哧的声音驶到了学校的门口。大人们一手把着扛在肩上的行李,行李用使用过的化肥的波斯带装着,黄的,绿的,白的袋子,各式各样,唯一的相同点是每一个袋子上面都印着“尿素”两个字。另一只手领着自家的娃,涌入人群中,让乌央乌央的人群更加的庞大壮观。刘念也和母亲走下车,接住从货架上扔下来的行李。刘念没着急加入乌央乌央的人群,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谈不上远方,也没有畅想所谓的未来,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人群,教室,旗杆,近处的“牛杖子中学”还有远处的天空和阳光。也是同样的叨咕着:“今天,人真多啊”。慢慢的,刘念弯下腰,一只手攥着口袋口,另一只手就着口袋的一角,曲着膝用力的把被行李撑得满满当当的袋子举在肩头,另一只手被妈妈领着,加入了拥挤的人潮。

小小的年纪,即使再有力量,也不会太过夸张;行李,即使再轻,也抵不过年纪和路的漫长。刘念的肩膀不够宽,被压的只能低着头走,而母亲在拥挤的人群中带路。“放下,我背着。”刘念的母亲说道。“不用,不累”刘念低着头说着。那个年纪,根本不懂什么是坚持,用当时的心情来说应该算是一种逞强。一个小男孩觉得被人看不起后的逞强。(书接上回)

低头走着走着,“咣当”,撞在了正在幻想着的吴语凝。而本身在硬撑着的刘念,因为受到反作用力的作用,肩上的行李卷也终于被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在行李下坠的过程中,刘念本能但又慌乱的去用手抓行李

“谁啊,这么烦人,打扰我的美梦”吴语凝气愤的喊道,同时低下头,望着正在弯腰收拾自己行李的刘念。刘念听到了语凝的抱怨,只是在整理行李的瞬变停了下来,微微的弯着脖子用余光看着语凝,然而并没有说话,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行李。

语凝见状,更加气愤。用手指着刘念:“嘿,哥们儿,你撞到我了”

刘念没说话。

“嘿,哥们儿,你撞到我了”语凝大声喊着。

“对不起”刘念低着头说道,继续按着快要被摔出来的行李。

“你什么态度啊,一句这么敷衍的对不起就完了,能不能讲究点儿哥们儿”

“嘿,我跟你说话及装没听见是吧,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呢。你看你把我的鞋踩得,今儿可是第一次穿啊,今儿本姑娘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说着,语凝也去踩了刘念一下。在那个年纪,似乎就是这么单纯,你踩我一下,我还你一脚,不亏不欠,公平合理。刘念鄙视的看了一眼,“哼”的冷笑了一下。

“咦!还敢嘲笑本姑娘”语凝又去踩了刘念一下,然后嘴里像幼儿园小朋友吵架一样“略略略”的喊着,同时伴着鬼脸也在嘲讽着刘念,心中暗爽“小屁孩,你能拿我怎么样”。

刘念还是没有太理会她。

人都是犯贱的。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不去理会一个人,别人却越会在意你,无论是生气还是留恋,总之你在这个人心中留下了一个印象,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总之印象深刻的或许会跟你一辈子。

刘念的母亲忍不住了,对语凝说:姑娘啊,真对不起,他一直不爱说话,比较内向,他也是不故意的,你就原谅她把,没准你俩还是同学呢

“哈哈,没事儿,姨,你放心,看你也是个很善良的人,其实我也不爱斤斤计较的。”

“姨,也对不起,刚才声音有点儿大,态度不好,请你谅解”语凝边说边用手害羞的挠着后脑勺。

“没事儿,姑娘,长的真好看。看你这么清秀,亭亭玉立的,也是明事理的人。这姑娘,真好”

“谢谢姨,那姨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诶,好嘞。姑娘再见”

走了两步,语凝回头往刘念的方向喊去“嘿,哥们儿,看在我姨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记住我我叫吴语凝”然后又做了个鬼脸径直离开了。

在路上,吴语凝还沉浸在刘念妈妈的夸奖中。小时候就是那样,别人夸赞总会让我们收获更多的快乐和动力。但吴语凝也在回味着“亭亭玉立”是啥意思呢,以前怎么没听过呢。虽然她知道是在夸她,但却不知道是夸她哪方面的。而刚才又不好意思直接问阿姨。再开朗的姑娘也终究是姑娘,永远都有一颗害羞的少女心。“唉,不管了,反正本姑娘开心就好了”又走了一会儿,语凝好奇的自言自语道:“那阿姨是老师吗?真有文化”一边想着一边向张贴新生信息的教室走去。

刘念也整理好了行李。而他对刚才的那位女孩,除了记住那双被踩扁踩脏的白色运动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记。不知道她清秀单纯的容貌,也不记得开朗清脆的声音,更说不清那个姑娘叫什么,只是恍惚的记得那位同学姓吴。因为对刘念来说,似乎上学就单纯的只是上学,每天背书,计算,而所有的娱乐似乎都是在浪费时间,更别提恋爱了,而且对于刘念来说在那个年纪也不知道什么是恋爱。没有任何思考,刘念也歇的差不多了。和母亲争论谁扛行李的问题后,继续“逞强”的扛着“尿素”的波斯袋,也向着和语凝一样的方向走去。

报到的教室在校园的最中间,也是学校的教务处。在他的前面,是一个六菱角的花坛。其实,与其说是新生报到的教室,倒不如说是大市场。哪里有什么教室,只是在教室的窗户外面,张贴着4页A4纸,离远看只看得见“新生报到信息查询表”几个大字在最左边的纸上,然后是密密麻麻的表格和密密麻麻各色各样的人名,七上八下的排列在窗户上。有的可能是教务处为了节省胶水,一角掉了下来,纸北风吹的弯着腰。在窗前,也是密密麻麻的人,站在窗前拥挤着的,坐在花坛上用手扇着风的,即使已是9月,但每个人的汗珠就像房檐的雨滴,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拥挤着的人,和A4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一样,老的少的,领着学生的,抱着孩子的妇女,千姿百态,好不壮观。有的名字恰好在被吹落一角的纸上,家长们一手死死按着纸角,一手用着灰黑的指甲一行一行的在纸上游走,同时用嘴嘟囔着每一个划过的名字。终于在寻找着自己家孩子的名字时,边冲着在外围的孩子喊着:“找到了,全乡第40名,在七年1班,3宿舍。”“找到了,全乡第51名,在七年2班,3宿舍。”找到了,全乡第63名,在七年3班,3宿舍。”在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中,这几句是重复率最高的声音,即使音色不同,但响度足够在各种纷乱的声音中脱颖而出。

刘念来到跟前儿,也迫不及待的想在强大的人流中挣扎出一份空间。他关心的不是在几班,也不是被分到哪个宿舍,他更关心的则是表格中第一列的数字-成绩。刘念的母亲劝说等人少的时候再看。可刘念还是总想着试一试。一次次的挣扎,又一次次的被强大的人流涌向最外围。一次次的迫不及待,换来一次次更大的迫不及待。终于,在强大的人流下,刘念被挤得后退了一步。本身中心就不稳,而刘念的脚后跟刚好踩在了坐在花坛上人的脚上。

“嘿,今儿真是邪……”吴语凝话还没说完,刘念由于中心不稳,而又感觉到踩到了脚,更加慌乱了。果然,自己的身体就要砸向坐在花坛的人。刘念倒也年轻,快要坐在花坛上的人身上时,急忙将手背向身后,用力的按在了花坛上,将花坛上的人紧紧的包围在自己的手臂中,尽管是背对着。但好赖自己没有坐在别人的身上。时间静止了2秒钟,刘念赶紧转过头要说对不起。

还没等开口,一个声音就把刘念的话噎了回去。

“嘿,今儿真是邪门了,都爱踩我脚呢”吴语凝抬起头,摘下塞在耳朵里的随身听的耳机,无奈的说道。

猛一看,吴语凝惊呆了。“哥们儿,怎么又是你。那只没踩够,又来踩这只是吗?大哥,你踩我脚行,但你能别踩我鞋吗?这可是第一天穿呀”

“对不起,这次不是故意的”刘念一字一句但又有些生冷的说着

“那上次就是故意的了呗”吴语凝略带“调戏”的语气说着。

“不是”

“喂,多说几句话能疯是吗?我叫语凝,但感觉你才应该叫语凝,不你应该叫语碍,……”

话还没说完,刘念早已换了个突破口继续和强大的人流斗争着。

“语碍,是障碍的爱,不是爱情的爱”吴语凝垂足拍掌的喊着。然后不懈的把耳机塞在耳朵里,继续听着随身听的歌,也在等着人慢慢变少。

在苦苦的挣扎中,刘念终于挤进了人群,也在第一页A4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26名,七年6班,3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后,刘念也在寻找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至于这个陌生人是谁,下回再说。(未完待续)

这一天,是每个从小学升初中跨阶段学生的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总是满怀期待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不管在当初那个小村里你小升初的成绩如何,似乎也很少有人知道;但也是每个熟悉了一年初中生活后继续开始的师哥师姐的噩梦,因为曾经的希望或许并不是按照自己的希望进行,虽然当时年少无知,不会总结所谓的“人生哲学”,但却是在打心眼里讨厌每一个开学的日子。9月1号,注定是大多数人的噩梦,尤其是对于经历过长长假期之后的人儿,而且这种噩梦会一直持续到你所在阶段的结束,然后继续充满希望再继续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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