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匆匆,花草与树,一岁一枯荣,依依不舍仍辞旧,忙忙不迭还迎新。老历的新年到了,这是大海陪我过的第一个春节,虽然他还未出世,还看不见,没关系,晴天的午后,我坐在暖暖的阳光下,我把春节说与你听。
这是我第一次在婆婆家过年,第一年与我的父母亲分开过年,从那时起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在三十的晚上陪父亲喝一杯小酒,在初一的早上帮母亲烧起大灶下饺子……
我家乡那边过年的风俗颇多,其中很重要一条就是:“顶了婆家媒头红,不能在娘家起五更”,“媒头红”,我们那边的方言,是红盖头的意思,“五更”就是早起,出过嫁的女儿三十晚上是不能住宿在娘家的,要不然“妨”父兄,就连其子女也是不能住的。所以即将离了婚,无家可归的女人,三十晚上也是不能住娘家的。
春节向来是繁琐的,房子里里外外都要打扫一遍,买的馒头,蒸的包子,花卷,各种花样的恭品,装的一米二三高的大缸满满的,炖的鸡鸭鱼肉摆的一盆盆的。
父亲和母亲在这个时候往往吵架最凶,食物储备的多少,是一年一年不变的导火萦。
往年我都会在院子里支上大案板,噼里啪啦剁馅,上一辈的观念里,正月里尽量光吃饭不干活,所以年前样样都得准备的充足,初十之前的饺子都得年前包了,这不,光馅都做了两大盆。
三十是最忙碌的第一天,早上和上面,醒好了,开始包饺子,有的人口兴旺的家里,包一天也不见得能包完,总之越多越好,一点不夸张的说,满屋子都是饺子。
我自然是帮着母亲包饺子的,大哥和小弟会把里里外外都贴的花花绿绿的,大门口的对联,千年如一的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敬德,墙上大大小小的福字,正的,倒的,各色的窗花,就连院里的苹果树上,都有新年的象征。
还有年年都换新衣的各路神仙,统帅着文武百官的“中天玉皇”,红脸大刀的“关云长”,夫妻恩爱和睦的“灶王”,“仓王”“地藏”“仙家”……还有少不了的人人喜爱的“财神”。
傍晚时分,父亲会去祖坟上,把祖祖辈辈的先人请回家,等过完年正月十七再送走,一年到头列祖列宗总要在家里住上几天,一张写满了已故的祖先的名字的布,悬挂在爷爷奶奶居住的老宅里的一间清静的小屋里,我隐约记得好像是可追溯到上十二三代这样,这是我家的小家布,主要是我家祖先的直系和部分旁系。
而我们同姓的有一块总的大家布,供奉在慈堂里,上面记录得更详细,每故去一个人就在上面添上一笔,百年繁衍一目了然。而女儿们终究要写在别人家的,所以在上面踪迹难寻。
不知今年少了我的帮忙,家里还习惯吗?好吧,试着习惯吧,以后的每一年,怕是我都帮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