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又来了吗?”老人收拾好一张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路过白衣青年身边脚步顿了顿,”衣物都备好了,足够撑到你去那儿。“
"多谢。”青年微微颔首,将碗中清酒一口饮尽,”明年不会来了。"
”嗨,这又是一个寻捐毒宝藏的。“客栈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着,”嗨嗨,金老头不够意思啊,这雪狐斗篷他不卖也罢,多稀罕的东西今儿个就这么送人啦?“
”十年沙场,十年关西。也够了。”老人替青年紧了紧斗篷领,“但就这气候,没准那绿洲也跟捐毒一样顺着真神的旨意无影无踪了。你说好好一大家闺秀当初跑那儿作甚。“
青年握住老人的双手,“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另一个身份。真是大家闺秀又怎会出现在闹市与您相识呢,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有一部分该是一个将士的性格罢。”他眼底隐隐透着令人怀念的笑意。
云鬓精致的红衣姑娘挺直脊背叫着小二再来一坛好酒,一双秋瞳波光粼粼眼带笑意,浑身上下一股浑劲,谁都横不过她,总爱歪头眨巴着眼睛说“爷爷您可别担心,我可是女将军。”一双秋瞳波光粼粼,也曾如此眼带笑意,仿佛无忧无虑。
以为天大地大,都穿不透她的心。
“金老头,哥几个在这小客栈可也喝了好几个月的酒了,怎么就没见你把那斗篷拿出来让人开开眼界!”一个刀疤脸用长刀击打着桌面大声起哄。
“小兔崽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是来挖宝的!”老人蹒跚着跨入客栈门栏,一边笑骂,“哪里来的哪里回去,这道听途说的宝藏也是能信的?”
“十几年前打那场恶仗不就是跟西域争宝藏吗,我看方才那人定是去了捐毒地域!都说啊,那唯一的绿洲下就是宝藏!”隔壁桌的年轻人们顿时起了兴致,“那还不跟着走!谁知道这暴风雪几时停,干等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里没什么宝藏。”白衣青年独自酌酒倒在雪地上。
“哟,你这不是想独吞吧。”为首的几人拿着铲子毫无章法的敲打雪地,“我可是听说皇帝曾派了个女将军来夺宝。”
“一场阴谋罢了,没有什么宝贝,那女将军全家也都被放逐西北。”青年缓缓站起来,抖了抖斗篷的落雪,准备离开。
“边境有官兵巡逻,这里可没有,哥几个寻了这宝藏一年,藏宝图可不会说假话。人可会!”一行刀戈团团围住他。
不必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但该冲的时候就绝对毫不犹豫。后来他从军多年一直记得她的这句话。
“我可能会死在最后一场试炼,但绝不是今天这场。”
门外是让人分不清风向的风雪,老人杵在门栏边良久,待夜幕终于降临降临招呼小二拴上门锁,“你怎么不跟着他们去寻宝?”他收拾着桌上剩余的碗筷,抬头询问仅剩的两位客人——中年人和他抱着的六岁小童“住宿?”
“嗯,那伙人,看着便不是寻常百姓,指不定是从哪儿来的山贼。再说了就算真有宝藏也不打听这些年关西这地儿近些年多少寻宝的人失踪。”小儿吵闹着下地跟十一二岁的小店员一块儿玩去了,中年人便跟老人叨唠起来,”你也不劝劝那位小兄弟,西域变径是什么地方,也能孤身乱闯?“
老人倒了两杯热茶,拿了几块敲碎的甜饼在两个小孩儿手中,听着大一点的孩子教另一个小一点的唱着歌。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当初他只身一人找来,也不过十一的年纪,带着一身箭伤站在他面前说天大地大什么都穿不透我的心,你只要告诉我家姐的尸骨在哪里。从此十余年浪迹江湖,无名无姓。“古来征战几人回啊。。”他仰头酒水连同叹息全数入肚,辣气生生逼回眼泪,“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座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