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读高中时,确切地说,是在一节晚自习上,我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人生的确是如梦的。
有两件事,在我看来是让我产生这种思考的“导火索”。
第一件事,是我在一本书上读到,梦的特征是没有开头。当我们回忆一个梦时,我们会这样描述:我突然出现在一个具体的地点,但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到达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在这之前我在做什么。这就是梦,我们从来不知道在我们是如何来到梦中的情景,只知道梦是如何结束的。然而,人生,或者说人的回忆,不也如此吗?我们在主观上并不能回忆出我们初到人世时的场景。当我闭上眼睛,努力地沿着时间轴向前追溯,我只是感受到回忆越来越破碎,越来越迷离,于是难以在记忆中找到那么一个片段,一个能够证明我的诞生的片段。于是,“起始事件”的模糊和不可知是梦和人生的一个相似之处。将人生比作梦确实有理有据。
另一件事,是约翰列侬的一句话,他说:“一个人做梦,就只是梦; 一群人一起做梦,就是真实。”从这一点来看,人生如梦并不妨碍人生表现出其真实性。虽然我们在主观回忆中并不能找到一个确切的时间点、一个事件来表明我们的出生,但我们的出生必定是被他人所见证的,就算没有医生护士的见证,没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也至少还有母亲参与了我们人生的起始事件。“一群人一起做梦,那就是真实。”这句话的内在逻辑便是,即使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是各做各的梦,但有了他人的参与,人生的主观记忆就有了客观证明,于是,个人人生的存在就得到了证实,有了真实性。
我一本正经地论证,也许显得有些可笑。人生如果真的如梦,那又怎么样呢?我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呢?
对此,我的解释是这样的。既然一千个读者眼中就有一千的哈姆雷特,那么一千个人对于人生就有一千种思考。但在这一千个哈姆雷特和一千种思考中,值得指出的是,我们对于一件事物的看法,总会投射出我们的内心。就像一个不规则形状的物体,在不同角度、强度、色彩的光线照射之下,会留下不同的影子。而我感兴趣的,不是对于看法进行评判,而是透过这些看法来接近自己的内心,那个我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地方。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场梦,我想做的,便是通过这梦来了解做梦者,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弗洛伊德的色彩,但人对自己,对他人,乃至对整个世界的认识,不也是透过表象看内在,将具体归纳、演绎为抽象的过程吗?
我二十周岁的生日即将到来,也就是说,生日那天,我便有了二十年的记忆,二十年如梦的人生。如果说捕捉灵感就像是在海边捡贝壳的话,那么,在这二十年中,我已经小有收藏。我现在要做的是,用一根根绳,将这些灵感,这些回忆串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