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接见室厚厚的玻璃,夏青看见戴着手铐身穿看守所黄色号坎剃着光头的大金在管教地监押下缓缓走了进来。泪水瞬间弥漫了夏青的双眼。这还是曾经那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她的那个金哥吗?
大金的头发和胡子已经剃过几天了,长出了一层密匝匝硬硬的短茬,显得有些沧桑还有一丝野蛮。不过目光还很清澈,表情很轻松,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大金的确也是这样放松的心情。进来之前,压力就很大。随着从上到下一个个“领导”的下马,大金数着手指头天天算,怎么算也轮不到自己。因为自己的官太小了,这些年是捞了点钱,但比起那些别说大老虎了就是那些小小区领导,自己捞这点简直就是九牛之一毛毛。但毕竟捞了,大金体验到了做贼心虚是什么感觉了。于是有种种设想。万一出事了,怎么应对。怎么消灭证据,可是真的出事了,再怎么遮掩都是欲盖弥彰。之前想好的一切说辞居然一下就忘了。证据确凿,其实自己早就被纳入监控了。办案的警察不是一个区的,但都是一个系统的,提审时非常客气,"撂了吧,到这份上了,咱就别废话了。”证据一晾,大金也没做抵抗,该交代的就全交代了。没想到国家反腐的力度会这么大,真是老虎苍蝇一起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这么一个小角色,居然也被绳之以法。经过这段时间沉淀后,大金从一下失去自由那种无所适从心烦意乱的彷徨情绪中慢慢恢复过来,想想自己进来之前那种放纵的生活,或者说糜烂的日子,现在吃着难以下咽的囚饭,大金不由得相信因果相报了。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大金想起来了这句话,果不虚言呀。这样想通了,大金心里倒轻松了,人这一生就是一场戏剧,有的人活成喜剧,有的人生以一场悲剧,而自己呢,先是正剧,然后喜剧,高潮呢,成了悲剧,还好人生没有结束,自己的量刑也就三五年,以后还会有精彩的。大金就是大金,心理足够强大。
但看见夏青的刹那,大金的眼泪还是一下就涌出眼眶。这个女人呀,开始自己是以游戏的心态介入的,没想到对后来真爱上了她。但自己最终却没能给她最希望拥有的。当初失去她的时候,大金竟像一个失恋的少年一样,颓唐了好一阵。失去最爱,双亲相继离世,自己锒铛入狱,一系列的打击,自己还能活着,而且她居然来看自己了,大金百感心头。
两个人隔着玻璃墙,拿着电话,无语凝噎。夏青已泣不成声。大金吞下了眼泪,安慰夏青。
夏青哭着说:“金哥,你瘦了。“
已经收住眼泪的大金瞬时又泪涌,举起双手捂住双眼抹了一把,苦笑了一声。
”他对你还好吧?”大金恢复了常态。
“嗯。”夏青嗯完这声后,想到自己现在的窘境,不由又啜泣。
“好好的,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你的情况其实我都知道,都怨我这些年耽误了你。”
“别说了,金哥,是我命不好。”
“哎,其实,你嫂子后来都答应了咱俩的事,没想到你就差一点点耐心,就差一点点耐心,或许是有缘无份吧。”
“金哥,你别说了,说什么都晚了,希望你挺过去,我会好好的……”
俩个人又说了一些互道珍重的话接见时间就到了,望着大金离去的背影,夏青苦笑着喃喃,就差一点点耐心,就差一点点耐心,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