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张秀眉起兵

张秀眉出生在贵州台拱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他在老屯张家当了七、八年长工，回到家后以砍柴为生，但是生活还是过不下去，只得又去给地主当长工。直到二十多岁，伯叔们帮他娶亲成家，他才辞去长工，再回到自己家里来。

本来苗民生活在平川上，还能勉强度日。后来，清朝政府派军队占领好地，由士兵耕种，生产军粮，而把一些坏地留给苗民，还向他们征收各种租税，摊派劳役，加上财主的剥削，逼得苗民活不下去，有的只好逃进深山里谋生。

张秀眉从小就听说了苗王起兵的故事——

雍正四年，即公元1726年，雍正帝接受云南总督鄂尔泰的建议，在滇、乾、桂、川、湘、鄂六省的少数民族地区推行改土归流政策：废除元明清时期的土司制度，换之以清朝的流管制度。也就是清政府亲自派官员去管辖这些地区，以前的土司都被废除。

从此以后，清朝统治者先强占苗族农民土地，作为屯田养兵。汉族地主也跟着来，每乘苗族农民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用高利贷的手段进行残酷地剥削，借谷一石，一月之内，还至二石、三石不等，苗族农民伤心地叫“断头谷”，甚至一酒一肉，积到多时，变抵田产几十两以至百两的，把苗族农民的田地都夺取了。原来住在平原河边肥沃土地的苗族农民都被赶入荒山野岭去。他们采芒草充饥，长年不得一粒米入口。而清朝官吏不但要通过土司、通事（苗族地主）用差徭来苛敛、勒索他们，还巧设“采买”名目，名为官发价买米，实在没有发钱，却借这一个名目向他们肆意诛求，进行残酷地掠夺。每当秋冬催讨时候，苗民们被迫得没法想了，常常不得不去挖开自家的祖墓取出装殓时给死者到阴间去的“买水钱”，来向阳世的官府买命。

张秀眉常听苗民私下传唱这样的歌谣：

官家粮，地主债，

断头粮，生死债，

妻室儿女都要卖。

穷人欠粮又欠债，

挖开祖坟揭开盖，

死人本无罪，

金银首饰不准戴。

清军及统治阶级强占良田，横征暴敛，导致湘、黔、川三省边区的苗族人民生灵涂炭、苦不堪言。这些苗民不甘心被压迫，后来在苗族领袖吴八月、石三保等人的带领下纷纷揭竿而起，发起了动摇清政府统治的乾嘉苗民起义。

这次起义虽然只持续两年，但打死了清军都司以上的官员两百多人，点燃了革命的火种。1851年，洪秀全在金田发动起义，太平军席卷半个中国；1853年开始，“捻党”在安徽北部及河南、山东、江苏等省部分地区发动起义，一时革命火种遍及全国。

在太平天国起义取得节节胜利的影响下，张秀眉看到了希望，他参加了“榔党”第一次起义，被推举为“榔党”大哥。

公元一八五三年秋天，苗民老刘以抗粮为名，称大天王，在瓮安起义。老刘的号召传来，张秀眉和他的同志李拱皆、杨大六、包大度、张开格、九大别、刚宝牛一起披星戴月赶向瓮安议榔打官府去。老刘见苗族农民兄弟也老远赶来了，热烈欢迎他们，叫他们推举一个首领。他们你推我，我举你，大家都谦让。后来才决定用比射法，看谁射得中，射得好，谁就当大哥。结果，他们人人都射得中靶，可是，张秀眉射中最当中，他们就拥护他做大哥，张秀眉做了榔党的一个榔首。

当时榔党号召了二、三万群众奔集前来，不幸起义筹备还没有成熟，机密泄漏，就给官府镇压了，老刘牺牲，张秀眉成为起义首领。

张秀眉总结了榔党起义失败的血的教训，他觉得应该发动更多的力量来参加革命。他从瓮安散了回来后，常假意出去串寨子，实际是约得一批好朋友，商量去起义打清朝官。

张秀眉出生在贵州台拱，这里的苗民，平时多靠在高山上种树，砍了树木料要运往湖北、江苏等省出售，才能有银两来缴交官府的各种赋税。太平天国进军长江以后，清军封锁江河湖泊，台拱苗民木积如山，朽烂不能出售，他们把祖坟殉葬的银器都挖光了，再也想不出办法交税，便联名呈请减轻或减缓赋税，等江湖路通，卖了木材再复旧例。可清朝政府不顾百姓死活，还派了署黄平州知州杨承照来台拱厅查办苗民“抗税”代表。

这杨承照勾结土司石某，传高坡苗民代表三人到来，拔刀威胁，逼写照旧交纳的具结，说：“如不具结，先诛汝三人，随调兵剿灭尔类”！三人被迫具结回去，第二天，就聚集几千愤怒的苗民冲入台拱城内寻杀杨承照。这吃人的野兽在五更时已逃走了。

张秀眉集结苗民再度围城，宣言须永远取消种种苛征重税，并把汉族地主霸占苗族的田地房屋归还，方肯收兵。

清朝统治者速派湘军前来镇压，还动员黄平州汉族地主组织团练十万大军，遍贴告示，上写：“灭苗清产，安屯设堡”八字，并聚团巡行，向苗寨示威，企图消灭苗族人民，这更加激起苗族人民的愤恨。

一天，有人向张秀眉报告：“不好了，官府派了军队，说有十万大军，要来杀我们啦！”

“我们不能等死！”张秀眉说，“我们应该先动手，让大家赶快集合听我的号令！”他与各寨同志在台拱厅张梅尼议榔起义，以刻木加鸡毛、火炭，遍告各寨，约以齐起。很快，苗民们手拿各种武器，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张秀眉大声说：“我们要像太平军那样，和官府财主们拼了！”

“好！打倒贪官污吏，争取我们的幸福生活！”苗民齐声响应，很快就拉开了起义的序幕，张秀眉被推举为“九元帅”，也有许多人叫他“九王爷”。

张秀眉率领着苗民武装，勇敢地和清军作战。他们的武器虽然落后，可人人奋勇，个个当先，清军却人无斗志，结果起义军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占领了一个又一个城镇。不到三年时间，贵州东南部的苗族人居住区，差不多全被起义军占领了。起义军胜利的旗帜插遍贵州东南，军威直指贵阳，震撼了清朝在贵州的统治。

起义军所到之处，就把所有的清军屯田，汉、苗地主的土地，都分配给附近农民。他还提倡各民族人民和睦相处，鼓励经商，互通有无，还允许农民开垦了新土地。

起义军赶走清军以后，张秀眉就以台拱城为中心，建立了自己的政权。苗民对张秀眉非常感激，纷纷传唱：

　　官家退走了，分田又分地。

　　穷人得耕种，喜在心里头。

　　栽树有果吃，喂猪喂鸡鸭。

　　喂猪肥又大，鸡鸭发满寨。

　　饭都吃不了，衣都穿不完。

　　到了过年节，杀猪杀鸡鸭。

　　客来满家玩，喝酒喝不完。

　　男人穿缎子，女人绣花衣。

　　踩芦笙，跳铜鼓，满身银铃叮叮当。

　　老人拉牛羊，大家喜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