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曾经在解放之后离开家乡,来到上海和他的父亲支起一个小茶摊谋生。
他姑且可以算作“地主家的三少爷”。不过他这个看似富贵的少爷也得靠自己的劳动赚取生活,小小的人就这样坐在牛背上度过了青春。
距今为止,前后100年不到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故事,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受牵连的人很多,为了谋生他跟随父亲一路南下:修过军用铁路,当过倒卖柴火的小孩,为的是在这座繁华的大城市里扎根。解放后街道居委会因他维修过军用铁路,所以履行承诺给他安排工作。青年小伙凭着一股冲劲去看了“未来单位”一眼之后立马表明了态度。
“那地方离老远就能感受到热量,咱不去!”小时候爷爷接我从补习班回家的时候路过曾经支摊卖茶叶水的地方不禁回想起往事,他继续说,“后来街道里面的人说我聪明,不去钢厂就不去吧!那给你换一个,你去卷烟厂。”
爷爷当时匆匆赶到不远处的卷烟厂参观了一圈当即决定就在这工作。
当时的人一工作就是一辈子,卷烟厂效益很好,爷爷的外号是“七级半”钳工,领导想要培养他劝他去参加扫盲班,提升文化水平。
至于为什么爷爷没能在小时候去读书,说起来也是一声叹息。
“当时你太爷爷觉得我从真如拉来的柴火成本只有1块钱卖出去却要10块。说我心太黑,我说‘这是我辛苦从那么远的地方拉来的,经过处理再卖给别人。别人能接受这个价格就买,不能接受就不买怎么能说我心黑呢?’。”
没能上学是爷爷一生的遗憾,我的太爷爷既是地主也是当地有文化的私塾先生,饱读诗书,或许他在自己的儿子身上预见了不好金钱观,此后便没让他上过一天学。
抗美援朝战争打响的时候太爷爷想让爷爷去当兵,据说这样对改家庭成分有一定的好处,太奶奶坚决不同意,半推半就间他们把爷爷带到征兵处,结果却因为身份证上生日差一个月未满18岁被拒没能去朝鲜战场。
至此以后,太爷爷再也不提让爷爷去当兵的事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的父亲出生了,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在当时因为他的出生正好能使一家五口赶上大户,可是即便如此家庭状况还是非常贫困。
奶奶拿姑姑小学时穿过的圆领衬衫给他改了一下穿去学校,回来时他嘟囔着同学嘲笑他“圆领衬衫是女孩穿的”。在当时也不敢奢求太多,人的欲望也没有那么大,抱怨两句事情也就过去了。父亲说每年最开心的时候是“六一”儿童节时拿着零花钱和哥哥一起去新华书店里买打折的小人书。
平凡的日子里裹着温馨的日常,虽然经济状况不理想但一家人在上海总算分到了2套房子。
一晃眼就到了现在。
改革开放之后经济飞速提升,我们家每周要约老人来聚一聚聊聊天,看着满桌子的鱼肉,酒过三巡后爷爷杵着筷子感叹道:“现在生活水平真的提高了,以前这些菜都是过年才能吃到的。现在几乎天天都吃,以前哪敢想?”
爸爸随着附和着,我静静地听着。
在2018年和姑姑约好一起去给奶奶扫墓的路上,她看着青翠的树丫,回想着青春时光:“当时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要去春游。每到这时,爸爸妈妈会提前买面包备着,然后春游时带走。如果春游前一天正好遇到下雨那就更好了,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面包吃掉,等到延期春游日之前,父母还会再给买面包!”然而面包买回家后每夜都会有面包的的香味飘进鼻孔,小孩因此熬不住折磨,每晚总会偷偷揪下一块面包尝尝味道。
那种面包的香味现在不曾再闻到过。
父亲好像也想起自己之前无意间问邻居“要”油条吃的经历,我坐在车后座上静静地听着。
开学后,我将这两件事写进思政课的实践作业中,出人意料的是,我得了那次征文比赛的一等奖。当年征文的标题是《改革开放40周年,时代巨变》,如今时光匆匆流逝看到“改革开放45周年”的征稿内容时才如梦初醒般地计算出了岁月的流逝。
真实的故事总有打动人心的力量,衷心的赞叹总会使人记忆犹新。直至今日,我仍能回忆出家族的变迁史。它们随着历史的长流蜿蜒进每一句文字中,勾画出三代人不一样的精神世界。
时代变了,我们都是见证者,我们曾经都是亲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