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九,我买了高价票,拖着孩子,加入了春运大军。老公已经开始上班,我要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从初四到初九,我内心一直挣扎回是不回。原因很多,主要是孩子太小,怕他生病。我们每次回老公老家过年,孩子都生病。老公老家离我们这四十公里,我父母离我们座高铁最快是2个小时40分钟。还有就是,父母在北京给姐姐带孩子,过年也在北京,我去的话总觉得人多不方便。
只是,今年想见父母的感觉特别强烈,也可能是自己做了母亲,能够体会到做母亲的不易。细细想来,妈妈属兔,按照老家的说法,68了。爸爸属蛇,66了。当我意识到这的时候,我下定决心,不光现在要去看他们,以后,每次过年都要去看看他们,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次这样的机会。
其实,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多余的小孩。我们家在农村,孩子又多,我的存在常常被忽略。大姐有奶奶疼,二姐有姥姥疼,小妹有妈妈疼,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可有可无的,直到读了初中,亲姑姑都会认错,有时喊我妹妹的名字有时是姐姐的名字。
后来我读了高中,要到县城的寄宿学校。我是超级胆小怯生的,从不与人争抢任何东西,以至于父母总担心我在外面吃不饱,便做了两手准备,同时给我准备了粮票和钱,(整个高中时代都没有变,到后来我们宿舍谁有应急都找我借钱。)母亲说“如果在食堂人多打不着饭,就去外面买着吃。”这样,父母还是不放心,父亲在开学不久便来学校看我。他刚好问到舍友,那时大家彼此还没有认识清楚,舍友形容我说“那个个子有点低的女孩”。父亲把话记到心里了,他介意自己的女儿被别人看是个子低。看完我,没有回家,直接去县城的百货大楼里看了增高鞋,价格是399.那是1999年,我们家没有谁的衣服有那么贵的。我一天的饭钱才1.8元。等到星期天的时候,父亲坚持带我买了下来。他说,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值得花钱。那双鞋,我直到大学毕业才扔。虽然到现在我的身高还是不足1米6,但是每每想起那双鞋,我心里都说不出的感觉。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不善言辞,也羞于表达,他们对儿女的爱,体现在平时的每一件小事上,从那以后,我知道我们家孩子再多,父母对我的爱是不会打折扣的。
读大学是在外省。那时手机还没有流行,我和父母每周通一次电话。开头和结尾,必是妈妈的嘱咐“好好吃饭,每天都要吃三顿饭。”是的,直到现在,和母亲打电话,她还会这样讲,我从原来的不耐烦,变成每次她讲这话我都认真附和“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再后来,我成了远嫁的孩子。虽然每年会回去看他们一两次,但是,结婚过了8个年,只和他们团聚过三次,有一次还是父母来我们的城市。
只是带孩子出门,真的是有太多的不方便。火车开动不久,孩子从开始的兴奋变成吵闹,为了不影响别的乘客,我带他在车厢里溜达。两个半多小时的火车,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只座了半个小时。下车时已是晚上九点半,那个时候的北京西站,依旧人来人往,孩子说“妈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我更加紧的攥住他的手,告诉他跟紧我。车站有个大大的圆柱子,我们等姐姐接的时候他绕着柱子玩,如果有五秒我见不到他,就立马去找,我真怕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一扭头,孩子不见了,再也不见了。
一路上紧张兮兮的精神,在看到父母时一下放松了。当妈妈把一盘盘饺子端上桌,倒好自己做的腊八蒜,摆好一盘盘菜,路上的劳苦也都烟消云散了。 我发觉父母似乎又胖了些,肚子更大了。他们吃完饭倚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的说着家长里短,从他们的话语,他们的神态,我知道,他们生活的很好。我的心有着久违的平和,晚上睡觉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自从有孩子后,这还是第一次。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我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一切都像年前一样,我的心却慢慢往下沉,终于不再想着到处飘。平静下来,踏实起来,时间飞逝,很快会迎来下一个新年,到那时我会站在父母面前,让他们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欣慰。我也要去监督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再长胖。我会像他们嘱咐我一样嘱咐他们“有时间多走走,少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