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写于去年70华诞有感阅兵之盛况,后因琐事一再耽搁,失去了氛围的灵感总是稍纵即逝,没能及时记录的芳华总令我格外叹惋。今顾昨日元宵,突感过年前他们尚未回家过年,昨天传统年已悄过,而他们依然坚守一线,心里总是一紧。整整在家半月载,网上无聊呼声此起彼伏,我们居家人每日必刷疫情,焦虑之余时间涣散、日夜颠倒,猪年已过却全民养猪生活,我虽罪恶却也麻木。慢慢地,天气晴了,总有些许待不住的人自以为逃出家中牢笼却无疑投向深渊,徒增社会压力;更有甚者谎报实情,视他人安危于不顾,以致整个社会诚惶诚恐……但所幸这些总是少之又少的,2020的中国新春正面临着一场无硝烟的全民战争,一场举国之力誓必胜利的病毒抗战。
数月载抗病毒,报道实图满天飞,防护服勒下的印痕在脸上久久不散,手套浸渍的双手褶皱不堪,不正常的三餐作息已成日常,偶尔多一小时的睡眠得之不易,紧缺的物资时常令他们捉襟见肘,寸秒必争的生死时速令他们连上厕所都是奢侈,因为防护服不够,因为时间不够。他们在逆行的路上走着,倒了再站起来,直至与病毒生死肉搏。不是不害怕,是没有给他们害怕的时间他们就已经义无反顾地往前了——“总有人要去做这些事情”。
总有人要去做这些事情,是责任,也是使命。边疆官兵坚守国防、维和部队维护和平,是一身军装给他们的责任和使命;政府官员统筹全局、公共服务的各行各业指挥行事,是一身制服给他们的责任和使命;同样,医护团体抗战病毒一线,是白大褂赋予他们的责任和使命,而穿上行头的他们统统义不容辞、主动请缨。
从我学医、穿上白大褂的那天起,我时常感慨这身行头搭载生命的沉重,我怕自己无法像无国界医生志愿服务穷苦地区,我怕自己面对疾病的害怕和恐慌不敢与之肉搏,我怕面对质疑和失望,毕竟我平凡得只想过平安喜乐的一生。担忧是一样的,希望也是一样的,但当疾病真的蔓延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有时间会去考虑自己的恐慌,第一瞬间反应都是穿上白大褂,“这是我的工作我得做,这是我的战役我得去”,因为是医生,所以为病魔而战是本能。
他们是中国医生,不顾自己生死抗击在一线的中国医生!举国都在为他们加油鼓劲,全国都被他们感动着、治愈着。但两个月前残暴杀医事件却令多少医务工作者寒心冷痛,两个月来的伤医事件屡见不鲜,小则口头威胁,大则动手动刀。但当疾病横行时,他们却依然为这份本能逆行,成为人们心里依靠的一座山。我们尚且都会为街头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浪人恻隐,我们尚且都会为街头乞讨卖唱的残疾人心疼,我们尚且都会为智力不全、能力有限的人烦忧,却何以如此残忍的手段伤害那些数次挽救我们生命摆脱病痛的白衣工作者,只因为治疗没有达到预期就要治疗你的人为此陪葬未免太过残忍了吧。没有一个医生天生就能治好所有病,没有一个医生不是付出自己的青春才成为你面前的医生。社会试图以不断缩短的时间培养产量化的医生,疾病又屡次以各种复杂性挑衅医生,病人不允许你犯一点儿错,于是医生从决定踏入这个行业的第一天起就卯足劲、绷着弦,再也不敢停。
我学医,搭着生命我不敢不好好学,不敢不逼着自己学。我努力学习、好好工作,我只想好好活着、一生平凡。想过为病魔而战,却从没想过为病人的不理智买单,当这份职业可能连能否活着都不能成为医生未来生活的保障,那医生、医学生现在又为何努力?他们没有贪财他们没有争权夺利,他们也没有伟大到可以有同死亡抗争的能力。医生不断武装自己,逼迫自己适应这个社会的需求,努力不辜负病人,面对敬畏的生命从来不敢懈怠,扛着生命这个重担他们一直谨小慎微。社会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喘息,他们在努力啊,一直按着社会希望他们成为的样子在努力啊,但学医的也都是普通人,行医的也都是普通人啊。
这种原本就不该存在的事情,那两个月却像病毒一样不断繁衍、席卷并吞噬着这个行业。一瞬间,医务工作者们前期为这个行业付出了那么多快要熬不下去却还在硬熬的日子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医生”不仅没有给他们应有的尊重和体面的生活,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夺走生命。你的命是命,你家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生命从来不是比率问题,惨案只要不发生在你身上,可能性都可以是零,但一旦发生在你身上,悲剧都是百分百。是他们的努力配不上社会对这个行业的尊重和认可吗?那他们对个人价值实现的追求呢?那他们平凡世界里追求的那一点点救死扶伤的英雄梦想呢?他们也有父母、子女、爱人、朋友,他们也追求诗和远方,为什么他们的生命就不该被值得尊重和珍惜呢?为什么他们就不配去追求和拥有美好生活的权利呢?
这一桩桩惨案每一次浇给这个行业的冷水让这个行业里的每个人更加对自身的职业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我原本以为这样的情况下医生的质量和热情会为了明哲保身而不断被削减,但当疾病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们依然穿上自己的战袍奔赴一线,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因为本能,也因为使命。如果今天没有医务工作者,如果今天都是那样被伤害而寒心的医务工作者,病毒又该怎样席卷这片五千年文明的热土,病毒又会怎样覆灭这华夏大地,我们不知道,也不敢想。
医暴出现的那几天刚好是我们期末的时候,熬着医学生的期末,刷着医暴事件的进展,是那几天医学生们的日常,不是吃瓜,是因为害怕,害怕努力不值得,害怕社会不在意。社会的发展让今天的医务工作者变成病人的服务提供方,规则告诉我们的忍受是面对暴力挨打不吭声、面对伤害接受不反抗,但我们不一样都是人吗?为什么就该被觉得帮到是理所当然,没帮到就该千刀万剐?是的,法律最后会保护我们制裁他们,但伤害已经存在,伤害仍在蔓延,保护不应当是将邪恶掐在摇篮吗?但凡今天法律能够同样保障我们作为一个人的权利,但凡今天道德能够根深生命平等的意识,但凡今天社会能够对医疗行业多一些些的理解和支持,我们都不至于对当今的医疗环境失望至此,我们都不至于对未来将要从事的行业那般恐慌,我们都不至于那么深刻地怀疑过努力和坚持到底值不值得。不求道德法律和社会规则多偏爱同样为了成功付出更多努力的医务工作者,但求同理心和敬仰情多偏爱那些即使饱受伤害却依然坚守一线的白衣天使们吧,只求别让白大褂的泪滴再变成鲜血了,他们不该承受,我们承受不起,这个社会也不该再承受这样的残忍。他们满是勒痕的面容、满是褶皱的双手、满是红印的请战书,难道还不能暖你那颗寒冰的心吗?即使满受伤害、委屈,当疾病横行肆虐之时,他们从来不曾因为社会舆论和行业危机而放弃内心的坚守,职业的崇高恰恰就是这一份份坚守绽放的光芒。
“武汉加油!中国加油!”铿锵有力的八字是庚子新春最好的祝愿。80后、90后成为抗击疫情的主力,新的一代成长起来了。我们带着父辈的期许和厚望,感受过父母那一辈面对战争和贫穷而滋生的敏感脆弱的心灵,经历过出国成为最时髦前卫的年代,到如今中国成为我们最强的底气。我们体验着物价飞速的跨步,经历交通工具的变革,目睹林立的高楼和繁华的市场,在参与中国梦的践行和传扬中,一次次地让世界刮目相看。病毒横行,全民关注,举国之力,生产物资、开辟通道、一线救援,关爱武汉、心系全国,我们为这团结的中国而呐喊,正如同70周年庆典上,我们为沸腾的中国而欢呼,更为我们心中共同的国家认同感而自豪。这份认同感让我们无论何时都归属于这片土地,钟情于这份信仰,心连着心牢固我们共同的安全感。
我们这一辈何其幸运能因为祖国的强大而过上不被束缚的生活,何其幸运能够理所当然地享受背后这强军大国坚硬的后盾,享受祖国赋予我们的没有索取也无需回报的安全感,是无数的制服、无数的责任和使命共同构筑的强大防线。这份安全感是我们面对疫情坚定不移地相信“因为是中国,所以一定会胜利”;这份安全感是我们大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走自己想要的人生,去追求更加丰富多彩的个人价值,去为祖国更美好的明天添砖加瓦。
我爱我的国家,我爱她广阔疆域的千方奇景,我爱她民族性格的包容宽恕,我爱她众志成城创下屡屡奇迹,我爱她面对外敌的坚定和不屈,我爱她对和平的坚守和维护,对社会生活的保障和帮助。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给予了我优质的生活土壤,让我不断去成为更好的自己。此生至幸为一中国人,未来奔向中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