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黄老邪”

      黄药师作为金庸笔下亦正亦邪人物中的杰出代表,他的言行举止颇存争议。他藐视富贵皇权,不屑入世同凡人居,又是才傲物,最恶世俗礼法。在那样一个江湖中显得尤为可厌。

      然而在我看来,他或许不是《射雕》中最为可敬的。却绝对是《射雕》中最为可爱的。

      假如我们能够换一种视角,不再从平面上直观粗浅地看待“黄老邪”。这样一个圆形人物的光彩之处必然能够彰显。

    世人怨他为亡妻一十五年囚禁周伯通,太过痴情。而我欣赏黄老邪,首先欣赏的就是他这样的“至情至性”。像他这样的江湖侠客,平生所遇女子定如过江之鲫,但他一往情深,生死以之的,独独只是一个黄夫人。更何况,他的深情并不只是体现在男女情爱上,梅超风叛出师门,盗取了黄夫人一生所念的《九阴真经》,到了最后,黄药师还是原谅了这个徒弟。陈梅曲陆四大弟子,桃花岛主记挂了一辈子,愧疚了一辈子。

    黄老邪虽邪,待人却用尽了情性。

    满嘴仁义道德的腐儒总说黄药师一派是邪门歪道。可是随意所至放浪形骸的人生,有着多少人欣羡不来的潇洒?“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一任风流,“感逝者之不追,怅情忽而失度。”半生牵挂。他能将桃花岛机关总图转手送人,也能对贤德节烈破口大骂。不羁放荡在先,只需自觉得意,什么死生利害便全然不放在眼里了。世人笑他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一切“放肆”凡与害人无关,都应得到某种程度上的接纳。

    再曰世人诟病黄老邪最深的“不拘礼法”。黄老邪何等样人?一代宗师。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天文地理琴棋书画,皆已臻至化境。然自与杨过初见便直呼其“小友”。全然不因杨过武功不济看轻于他。更不顾二人乃是爷孙之辈,直以兄弟相称。黄老邪交友只需意气相投,谈何繁文缛节。

    多数人的眼光里,如此可算离经叛道。而我却从另一件事中看到了他的“经”,他的“道”。欧阳锋言说自己与东邪臭味相投,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忠臣孝子。黄药师却直指其锋,道:“忠孝乃是大节所在,不是礼法。”一个人对自己的言行有着如此清醒的认知,坚守底线,不囿方寸。在我看来,可算是个人主义之大成。

      射雕之中,洪七公太正,欧阳锋太毒。一灯大师又是那样超然。那么争议最大的自然就是这个“邪”。而我最倾心的也就是这个“邪”。

      大约天下女子所求的都是那个善良敦厚的“靖哥哥”吧?可是郭靖或许心怀坦荡,或许命许家国,然一团和气,中规中矩的为人,实非吾人良配。莫如黄老邪剑走偏锋,意性癖重,更显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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