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阿诺在《暗店街》里写道:“我的过去一片朦胧······”这句话取自王小波《青铜时代》的第一章,至于莫迪阿诺在写《暗店街》时是否朦胧,或是王小波写《青铜时代》时是否朦胧,这些都不得而知,因为我读《万寿寺》时一片朦胧,对《暗店街》更是一片朦胧。
一本小说,同时给定了多种开头,在这多种开头之下又分支出许多过程,在这许多过程之下又得到了同样的结局,在小说的铺设阶段,作者并没有去巧妙地构思情节,更多地是与读者进行讨论,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发展,从一个读者的角度来讲,这似乎很劳人费神,因为在读到一半时你不得不再去读一个全新的开始。
好在在内容的涉猎方面还算是一大亮点,老妓女、小妓女、红线、薛嵩、雇佣军······人物刻画辛辣逼真,反讽荒诞中夹扎着黑色幽默。到现在我都不明白,红线、小妓女、老妓女以及薛嵩为什么总是赤身裸体,是文化习俗,还是作者有意为之?这些书中并未作出解释,我也没有纠结他们为什么老是不穿衣服,因为我觉得作者的写作意图并不在大庭广众之下用不用赤身裸体的问题上,而且一直执着于这个问题反倒把文学作品的意境给破坏了,而我最不愿做的事就是去破坏意境。因为一般情况下你破坏了意境就会承受相应的烦恼,在《黄金时代》的时候,作者一论龟头血肿、二论龟头血肿、三论龟头血肿。如果我非要去想作者为什么要论龟头血肿以及龟头为什么会血肿的问题,那么我在合上书后必定会四论龟头血肿、五论龟头血肿、六论龟头血肿······事实上肯定也不会论出个什么,反倒很可能让自己彻夜失眠以及第二天课间休息时还可能要梦呓:龟头为什么会血肿!这样造成的后果岂不让我得不偿失(可能我身旁是一个女孩子,那她一定会觉得我思想龌龊,其实我只是在回味作者的笔触)。我是个害怕麻烦的人,所以作者说皇帝庄严地爬到老佛爷身上,然后疲软地从老佛爷身上爬开,那是在创造历史,我赞同。作者还说,老佛爷与皇帝在创造历史的时候一定是没有平常心的,我也觉得那一定是没有平常心的。作者说皇帝那根疲软的鸡巴其实是历史的脐带,不然历史无法得以延续,我也觉得好有道理,以及他为领导把他准备作为实验报告上交的《历史脐带考》给淘汰掉而愤愤不平,我也为他愤愤不平,怀疑领导脑子有坑,全然没有考虑作者到底写没写过《历史脐带考》,因为他说自己还写过许多书,像《老佛爷性事考》、《性器考》,这些我都不知道,因为没有读过。
在有关妓女的问题上,作者认为老妓女属于学院派妓女,而小妓女属于自由派妓女,作者是更倾向于自由派的,但薛嵩,刺客,以及雇佣兵是喜欢学术派的,就算是做妓女,成为了学术派妓女也就算修炼到家了,这算出师。小说中的小妓女是自由派妓女,所以经常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虽然老妓女跟她一样也是一丝不挂,但是人家是权威的,是懂规矩的。
跟作者一样,我也是属于自由派的,既然作者敢写也乐写,所以我敢读也乐读,而且还乐于复述,但我不如作者那样会写,因为我还没有修炼到家。作者写《青铜时代》时是断断续续的,我的生活也是断断续续的,作者认为自己是失忆了,我也再次明白我的过去一片朦胧,我觉得自己是个铁人,能把自己保护地很好,然而今天吃饭的时嘴里传来的剧痛使我明白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虽然父精母血生下的大舌头并不美观,但吃饭时稍微注意一点其实是可以避免这种近乎变态的快感的。只是当时走神,脑子里想的是《脐带考》,所以就觉得饭桌上环境嘈杂,也就体会到了人多带来的不便,也就想到了以前计划生育制度存在的种种不合理性:假如我是一家公司职员,我隔壁的女同事生下了二胎,我就会因为我们小组有人违反制度而损失掉我的年终奖金,那我一定会非常委屈,因为我完全想不起我对隔壁女同事怀孕一事作出过什么贡献。而计划生育可能就是因为皇上和老佛爷不加考虑地创造历史,所以,我领不上奖金与他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么如果我是皇上,我一定会克制自己,当然,我也不会去为子孙后代的工资考虑,只是梦境与现实密不可分,生活中有时梦亦是醒,醒亦是梦。假如我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创造历史,而只是机械地在增加生活负担,那么我真是在做青天白日梦,并且还要因为我的青天白日梦累到吐血。这时皇后就会发现我的克制,一定会给我请最好的太医,给我派最好的御厨,给我吃最好的补品,这个时候,出于对皇后的感激,我一定会讲出我内心的真实想法:爱妃啊,梦境与现实密不可分,有时梦亦是醒,醒亦是梦,我现在并不知道我是梦中还是醒着,万一是在梦中,我们迷迷糊糊不小心生下那么多吃饭的东西,醒来却发现我们只是乞丐,这可如何是好?所以,还是克制一些,小心为妙啊。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一定会挨皇后一记巴掌。
吃饭的时候满脑子荒唐想法,所以咬到舌头也就不足为怪了,只是为什么脑子里尽是些荒唐想法,这大概就是年轻吧,荒唐成了年轻的代名词,谁年轻时没有过一些荒唐想法呢?
接下来还是继续谈谈学院派与自由派系之间的差别吧,那种近乎变态的快感使我产生了今后要过上一个哑巴的生活的错觉,但喝口辣椒油发现还有痛感,稍一发力嘴里还有东西在转,看来我的舌头并没有掉,只是我把顺序弄混了,我应该先检查嘴里有没有血,然后再检查舌头有没有掉,现在先喝了辣椒油,就没有办法检查嘴里有没有出血了,但我并不悲伤,因为我对自己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原来我吃饭时会用这么大力。但学院派的人就不会这样做,倘若他们先喝了辣椒油,那一定会张开嘴把辣椒油处理干净,再用比之前更大的力去咬舌头,然后再去检查嘴里有没有出血,然后才会检查舌头有没有掉。由此更坚定了我对自由派的向往与崇敬,因为我不喜欢痛感,更不喜欢变态,就像许多时候一个人在第一次中经历了痛苦,就很难再去迅速地经历第二次,但这并不是不会去再一次经历,不过至少得等到舌头不疼的时候,而且第二次会变得更加理智,这样就不用去感受那种痛苦。
当然,自由派的人并不是粗心的人,只不过自由派的严谨也带上了自由的意蕴,数学逻辑思维里存在着一种等价代换的思想,既然现实与回忆密不可分,现实又与梦境密不可分,这么说的话,回忆便是梦境了。因为时间的不可逆性,生活变成了一个回忆与现实交错更替的阶段,我们所经历的现实也是以后所回忆的梦境,就像一本书一样,或隐晦,或明媚,或荒唐,或治愈,都最终隐隐被保留在心中的一隅,无人问津,也不再提起。
我的过去一片朦胧,我的未来一片朦胧,唯一实实在在让我清醒的,大概只有“现在”这一个时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