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抱着肚子,不停哀嚎,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开始颤抖,肚子上的疼痛愈加强烈,力气也越来越小,声音越来越弱。
血水顺着她的大腿,不停地往下流,很快,被褥被染红,她感觉越来越冷,身下湿乎乎的,她知道,她的孩子没有了,她也活不成了。
她想要挣扎,想要爬起来,想要呼救,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屋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只有天上的月儿,淡淡的光,洒进窗子,把她的狼狈和痛苦收进眼底,她不知道月宫中的嫦娥仙子,能不能伸出手,把她带出牢笼。
干裂的嘴唇,脑袋渐渐昏沉,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只有二十一岁,短暂的一生,生在村庄,长在村庄,有父母,有哥哥,有弟弟。
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从小备受宠爱,幸福地长大,她以为她会永远这么幸福,快乐。
她的幸福终止于两年前,在她哥哥出车祸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哥哥失去了双腿,余生只能和轮椅相伴,一张普通的脸,上面布满了伤疤,彻底毁容。
整日坐在床上,唉声叹气,借酒消愁,再也不是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大哥,对她非打即骂。
哥哥的年龄早已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本来普通的家庭,变得一贫如洗,没有钱把嫂子娶回家,哥哥的情况,让适龄的姑娘们望而生畏。
父亲整日叼着烟,不言不语,原本充满笑声的家庭,乌云密布,母亲整日抹着眼泪,小弟受不了家里压抑的气氛,小小年纪,背上行囊,外出打工。
桃花挑起家庭重担,不但要做一日三餐,还要负责大哥的饮食起居。
一日,父亲从外归来,久违的笑容爬满脸庞,父母坐在哥哥床前,低声商谈着什么,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笑声。
桃花隐约听到娶亲之类的话,她以为哥哥要结婚了,她很开心,看着父亲整日往外跑,母亲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没有在意。
不久,哥哥的婚事订下来了,是隔壁镇上的姑娘,她很开心,想着她终于有嫂子了,哥哥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哥哥是要结婚了,她也要嫁人了,她要嫁的人是未来嫂子的哥哥,一个三十多的男人,由于智商问题,无人问津。
双方父母一拍即合,桃花没有想到,她的新郎会是一个傻子,不管母亲如何哭泣,父亲如何威逼利诱,她都不愿,不愿这么把自己给嫁了。
她想过无数次她的新郎,不管贫穷还是富有,都不应该是一个比她大十五岁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傻子。
她被关在屋子里,一天一个馒头,饿不死,但没有力气逃跑,她没有想到,在这个网络普及的年代,恋爱自由的年代,她的婚姻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不甘心,在一个寂静的早晨,她还是被送上花轿,抬进了新房,面前的新郎,咬着手指头,直流口水,冲她嘿嘿地笑。
好在,新郎不暴力,不会打人,每天缠着她,缠着她陪他玩耍,公婆都是善良的人,好吃好喝供着她,只是希望她能生一个孩子,给他们家留一个根。
她知道,新郎不是天生的傻子,是在十岁的时候,发高烧,把脑子烧傻了,她不忍心,她同情公婆,只是,她不想她的一生就这样蹉跎了。
她跪在公婆面前,她愿意外出赚钱,赡养二老,赡养新郎,她可以把新郎当成亲哥哥一样,照顾他。
可是,公婆铁了心,让她做儿媳,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婆婆是个温柔的女人,整日坐在她的床前,什么都不说,拿着手帕默默哭泣。
她心软了,可是,面对新郎痴傻的模样,她不甘心,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她逃了,逃到一个同学家,顺利坐上远去的大巴车。
她开始了打工生涯,开始时,提心吊胆,害怕被公婆,被父母抓回去,她每天上班带着帽子,带着口罩,低着脑袋走在无人的小路上。
就这样,在外漂泊半年,胆子渐渐大起来,她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还给自己买了很多漂亮的裙子。
年轻的女孩,对爱情充满期待,她也一样,和同一个车间的男孩谈起了恋爱,那是她的初恋,爱的深沉。
快乐,幸福,充满她的心田,很快,她和男孩去了他的家乡,开始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男孩的父母待她很好,男孩待她也很好。
他们快乐地生活,不久,她怀孕了,男孩很开心,她抚摸着渐渐大起来的肚子,想象着孩子的模样,想着孩子的名字,对未来充满期待。
可是,现实问题接踵而来,他们还没有结婚证,她的户口本还在老家,在父亲手里,她不知道,她的离开,父母会如何。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面对男孩父母的催促,她和男孩决定回一趟家,她的肚子不能等,她已经怀孕,她的父母再气也不会为难她。
望着熟悉的大门,里面传出哥哥的咳嗽声,一声又一声,她推门而入,哥哥苍白的脸,比她离家时,好像病得更严重了。
父母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什么都没有说,吃着碗里的饭,她低着头,嫂子早已回了娘家,在她逃跑的第二天就被接走了。
父亲依然叼着烟头,一言不发,母亲暗自垂泪,她于心不忍,但她不想说对不起,她没有那么伟大,为了哥哥,要牺牲掉自己。
第二天,男孩被父母打发走,回去准备结婚事宜,她很开心,父母终于接受了现实,成全她和男孩。
只是,她开心的太早,父亲拉着她,要把她的孩子打掉,让她把她嫂子换回来,否则就打死她。
她抱着肚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不停地哭泣,可是棍棒还是落在她的肩头,背上,一棍又一棍,她不停地喊叫。
父亲像个机器,不停的捶打,要把她打服,把她打醒,父亲终于打累了,母亲流着泪,不停地劝说。
她重新回到她的房间,那个住了二十年的房间,背部的疼痛,让她彻夜难眠,额头的汗水蹭蹭往外冒。
身下的血水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好似要把她身体里的血液全部流干,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她不甘心,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