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经历了一些磨难。从2018年初受到感召,自以为把握住时代风口,充满激情的一次创业旅程,可能到了结束的时候。在面对愧对投资人、合伙人、亲朋好友的情绪中,没有把控好情绪的自我调节,陷入了一个负面的漩涡,一个不小心有了轻度抑郁的症状。也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很认真对待的一次爱情结束了。似乎老天或是说冥冥之中的安排,要我进入到一种空无一物的状态中,逼迫着我,必须直面内心,正视我自己。
我从小的经历,就比较顺。或者说我会抱佛脚,或者说比较有“邪运”,虽然我读书大部分时候不怎么刻苦用功,做人也比较偷懒,喜欢去计算走捷径,不注重积累的力量。但是,我考上了广东最好的高中,考上了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学,当选了校学生会仅有的一个华人学生监事,进入了世界上最好的金融软件公司实习。但是,我想命运的伏笔也就在这一阶段埋下了。如果说热血漫画的主角,在故事的开头必须经历磨难的话,那么我是没有经历这些挫折的。或许是因为我的小聪明取巧,我很巧妙地回避了必须直面困境的机会,并且粉饰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青少年岁月。在那段时间里,我是家人的骄傲,是朋友们的中心,享受着站在舞台聚光灯中间那美妙的滋味。
带着这种不正确不全面的自我认知,我的自信心是很膨胀的,但另一方面,又会有一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内心:因为我并没有正面刚过什么困难,我的华丽没有底气。有一天早上反思,觉得自己其实丑陋得很可笑:就像一只火鸡,用孔雀的羽毛粘在身上装饰自己,并趾高气昂。或许这就是回避困难的代价,不扎实的华丽,但其实空虚。
带着这种盲目的自信,我一毕业回国,就开始了创业。心气之高,似乎只有CEO的虚名,才能容得下我。但是事实上,当时的我就是一个纯粹的理工男,没有商业头脑,没有一点business sense。唯一拥有的,就是那种“有什么困难是我解决不了”的盲目自信。19个月后,我冲得头破血流。在团队的众叛亲离中,在愧对客户的出品中,结束了第一次创业。我的世界观崩塌了,以前那种“只要我努力,就能考到我想要的”的世界观,分崩离析。我不敢面对,我的人生惯性让我逃避最艰难的处境。那是我第一次,陷入了抑郁与自闭的情绪中。直到大半年后被我母亲拉出来前,我几乎没有怎么与人类说话。我的一位好友来家里探望我,开口的一刻,我似乎是失声的。我是窘迫的,我是羞愧的,但是现在看来,当时反思得并不够。心里所想的,还是怎么“找回面子”,而并没和自己的内心对话。
随着年月逐渐,我已不是刚毕业的青草。看着身边成功的同龄人越来越多,心中的焦虑与日俱增。带着这种感觉,在不断摸索中,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机会,沉寂许久的我又活跃了,开始了一次新的创业。或许正如罗胖所说的,尝试了创业这种凭自己努力创造出不确定的反馈,这里面有种极大的魅力;一旦尝试了,很难再回头,去做那种循规蹈矩确定性很强的事情。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创业的诱惑”。这是老天对我青年时期逃避取巧的惩罚,也是命运给我的恩赐。这一次一开始,似乎积聚已久的能量爆发了。我充满着感召力,感召了身边已创业许久的朋友放弃自己的项目加入我选择的道路,感召了阿里的朋友离职放弃大平台加入我们,感召了硅谷的朋友们,感召了各行各业的朋友们……我们上主流科技媒体报道,我们的故事被硅谷的投资人朋友写到他的专栏,我们被称为深圳速度,我们感召了一个又一个投资人支持我们……我们似乎拿到了船票,似乎是要上天了。似乎这次,我又变成了命运的宠儿,又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然而,短短6个月后,派对结束了。面对散落一地鸡毛,我告诉自己坚强,我告诉自己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回避。在合伙人和团队或许是责备的眼光中,我一个一个看着大家,一个一个告诉自己的战友们,是我的锅,我对不起大家,我们的这次的事业必须结束了。我愧对了所有放弃自己原有事业加入我的伙伴,我愧对了所有将辛苦所得投资给我的朋友们,我愧对了所有曾对我期待的炽热目光。我甚至愧对了一位团队成员一天加班分给我的他的食物。
然而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我还是陷入了情绪的漩涡,又进入一种闭门不语的境地。这个月中,我梦见投资人追杀我(然而也是这位朋友在听了我说的梦境后大笑,并说I will never give you up);我没有去处理本该我处理的事情;脸上的皮肤在脱落;自己的29岁生日草草地度过了;对待女朋友也没有了交流的心情。最终,感情也结束了。似乎最后一根支持的线被剪断,我宛如掉入深渊。
真正毫无出路的绝境,或许反而能让人清醒地思考,能逼迫一个人直面自己的内心。对于事、对于创业、对于人生、对于感情,对于与自己的关系、与家人的关系、与他人的关系、与时间的关系。我思绪良多。如果痛苦使我思考,那么我也有责任将这份思考传递。因此,我想今天开始,慢慢地写一些文字,将想法整理下来,放到一个专栏中,和有缘读到的朋友分享。并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和各位有缘阅读并给我反馈的朋友们一起,让这里的文字最终有机会能变成一本书。
今天先写个序吧,喘口气。
2018-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