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一雄,出生于日本长崎,日裔英国小说家。主要的作品有《远山淡影》、《长日将尽》、《我辈孤雏》等,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步克奖等多个奖项。
《我辈孤雏》讲述了:一个举国知名(英国)的侦探克里斯托弗班克斯,他侦办的案件是伦敦上海上流社会中的传奇,但是他始终念念不忘的却是儿时在上海租界离奇失踪的父母,他回到上海解开这个谜题。故事场景是从伦敦上流社会辗转到上海租界,其中穿插了主角幼时的上海记忆,故事的主角班克斯,努力进入上流社会的莎拉亨明斯小姐,主角所领养的女孩詹妮弗皆为孤儿,所呈现出的不同的命运。
第一部分:(摘录)
莎拉说:“假如我父母今天还在世,”她说,“那么他们一定会跟我说,我该嫁人了。他们也许没错。不过我不要跟我眼前许多女孩一样。我不愿把我所有的爱、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才智——尽管没多少——浪费在只会打打高尔夫球,或是在伦敦商业区卖债券的窝囊废身上。我要嫁,就要嫁给真正有所贡献的人。我是指对世人、对于改善世界有贡献的人。这样的抱负有什么不对?我不是来这种地方找名人,克里斯托弗。我是来这里找杰出的人。偶尔遇到一点尴尬场面,我才不在乎!”——她挥手指向厅内——“我就是不愿认命把人生浪费在某个愉快、礼貌、循规蹈矩的废物身上。”
第二部分:(摘录)
她(母亲)先泛泛地批评英国政府,再把火力集中到私人企业,特别是摩根洋行身上,说他们不该从印度,输入这么庞大数量的鸦片到中国,然后冷眼旁观这整个民族陷入悲惨与堕落。说的时候,母亲的声音常常高张欲裂,不过都尖而未破。她双眼始终不曾放松,最后问他:“您不觉得羞耻吗?您还是基督徒、英国人、循规蹈矩的人吗?为这样的公司服务,您不觉得羞耻吗?告诉我,赚这种亵渎上帝的钱财来过活,您的良心能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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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田显然发现了某种方法,可以把砍下的手变成蜘蛛。他房间里有许多大碗,各装了不同的汁液,用来把他搜集的手泡上几个月。手指慢慢会动起来——起初只是微微抽搐,接着会卷缩起来,最后还会长出黑色的毛发,这时凌田就会把它们从浸泡的汁液里头取出来,任它们像蜘蛛一样在附近乱跑。秋良时常在三更半夜听见这个老仆人溜出去,就为了做这件事。甚至还有一次,我的朋友在花园里看到花丛下有一只变形的手在爬,一定是凌田太早把它从浸泡的汁液里拿出来,因此还没完全化成蜘蛛,一眼就让人看出是砍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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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的话,我们玩新游戏。”
“新游戏?”
“新游戏。有关克里斯托弗父亲。如果你要的话。”
“对,”他说,“如果你要的话,我们玩侦探游戏。我们寻找父亲。我们拯救父亲。”
第三部分:(摘录)
她到达以后有好几个星期,一再提及她那口从加拿大走海路来的皮箱。例如,我记得她有一次仔细地向我描述她有个木雕的旋转木马,某人特地为她做的,就在那口皮箱里。还有一次,我赞美她与吉文斯在榭芙丽百货公司买的某一件衣服,她冷眼看着我说:“我有条发带跟这件衣服真是绝配。就在我皮箱里,快寄到了。”“关于行李的事,我们运气实在很糟。虽然你看起来毫不在意,但我想这事一定让你难过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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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觉得你真是勇敢。不过你可不需要强忍心中的感受,如果你懂我的意思。如果你想发泄一下,尽管发泄就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敢说吉文斯小姐也不会。”
“没事的。我并不难过。毕竟也只是一些东西嘛。我连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失去了,丢掉一点东西算什么,你说是不是?”说完她笑了一下。
第四部分:(摘录)
(塞西尔伯爵说:)“班克斯,小兄弟,你坦白跟我说无妨。这个小妞。你也看得出来,比我年轻许多。但她也不是什么青春玉女,你不介意吧?哈、哈!总之,她就是小我好多岁数。你坦白告诉我,小兄弟,你觉得,在今晚那种地方,你找到我们的地方,像那种地方,你觉得不认识的人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哪,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问你的是,别人会不会以为我太太是什么风尘女子?”
第五部分:
略
第六部分:
与莎拉离开上海-认出秋良(儿时好友)-菲利普叔叔谈话知真相
第七部分:
晚年生活-与詹妮弗谈话-感慨
“本书孤独的不只是克里斯托弗”
《我辈孤雏》又名《上海孤儿》,克里斯托弗双亲从小就离奇离奇失踪,过着孤儿式的生活,虽然在被人敬仰举国闻名,但立志侦查出父母失踪的缘由,而奋斗努力。收养孤儿詹妮弗,在詹妮弗到达克里斯托弗家,关于行李的丢失事,看起来毫不在意,而她却笑着回答,说没事,自己并不难过,连父母都已经失去。丢一点东西并不算什么!作为孤儿,心理多少会有些扭曲和正常人不同孤儿应该极度敏感,自卑,羡慕着那些有父母的人,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失去了其他的东西早就不在意了,詹妮弗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内心表现得多是成熟。再与后来克里斯托弗即将去上海侦查自己父母当年离奇失踪,但是答应待在詹妮弗身边不离开她,又不得不离开(可能一段时间又或者好几年),与詹妮弗的谈话中,詹妮弗也表现出理解,成熟。莎拉一个努力跻身上流社会的女人,嫁给了一个比他年迈的伯爵,伯爵在上海欠债
在第一部分摘录中提到自己“不愿认命把人生浪费在某个愉快、礼貌、循规蹈矩的废物身上”,而不料想到自己后来接给一个原是有声望的伯爵,后竟也会变成如此不堪。后来伯爵在谈话中也表示无奈,想让年轻的莎拉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爱情。在克里斯托弗和莎拉孤独的两人想要相互拥抱,远离上海时,克里斯托弗想到还未查出父母失踪的缘由,独自一人又前往父母被困的房子。莎拉又独自一人前往澳门,本文结尾又提到莎拉和一个男人结婚,文中有一小段文字提到幸福,实际是否爱呢,不得而知…
细节描写:
“凌田会把砍下来的手变成蜘蛛,尽管当时还小,也不全然相信这些故事,然而它们确实让人心里发毛,而且有一阵子,只要一瞥见凌田,就会恐惧不已。说真的,我们虽然年岁渐长,却也甩不掉心里对凌田的惧怕。这点总是困扰着秋良的自尊,到了我们八岁的时候,他似乎发展出不时挑战这些陈年恐惧的需要。我常常想起他拉着我到他家的某个角落,窥视凌田做事或打扫走廊“。这就像小时候大人总会和小朋友说说谎会长长鼻子一样,孩子大多数是半信半疑,严重者就像文中说的一样虽然年龄渐长却也甩不掉这种害怕。写得挺细腻。
在回忆小时候跟凌田和我们(我和好友秋良)的盗窃行为有关的事情,“我”错过和秋田一起去凌田房间偷东西,而紧接着父亲失踪后的几天,只记得“我”常常担心秋良——特别是担心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该说什么——于是做什么事都定不下心。然而我发现我一直在拖延,不上隔壁找他,有时候甚至还想到,我可能永远都不必再见他——他的父母因为我们做的错事而大发雷霆,此刻正在打包回日本。在那几天里,只要屋外有个风吹草动,我都会立刻冲到楼上的窗前,从那里仔细观察隔壁的前院有没有堆放行李的迹象。后来秋良为了安慰我和我扮演“拯救父亲的角色”,细枝末节尽在温暖之中。
“母亲从我的生活了无踪迹,巨大的牺牲,为我编织出 童话般顺遂的童年”
在和菲利普叔叔谈话中得知,父亲当年失踪是与情妇私奔,后来在新加坡,染上伤寒死了。并且曾经认为的“可敬可佩的道德明灯”菲利普叔叔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卑鄙小人。 “坦白真相,帮助王顾绑走你母亲,是因为我心里确实想让你母亲成为他的奴隶,受到百般凌虐,夜复一夜。因为,你知道,打从到你们家做房客的那段日子起,我就一直想得到她。没错,我想得到她,后来你父亲就那样跟别人跑了,我相信我的机会来了,我是当然的继位者。可是……可是你母亲,她从来不会那样看待我,你父亲走了以后我才醒悟。她只是敬重我是个正直的人……不,不,根本没希望。就算再过千年万代,我也没办法让她要我,那样子根本没可能。于是我火了。我真的火了。等事情发生了,她惹毛了王顾,我却为之兴奋。他把你母亲掳走以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我就为之兴奋。那几年里,我把王顾当做替身。仿佛我也征服她了。” “我最后见到你母亲的那一次,”他说,“在那座堡垒里。她已经完全不在乎反鸦片的运动了。她只为你而活,只担心你。” 在整个成长的过程里,一直认为母亲名闻遐迩,受人景仰,是中国鸦片毒龙的头号大敌。只是为了我活,只担心我。
而克里斯托弗在英国的姑妈,她从来就没富有过。真正资助你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王顾。母亲换来的我的富裕好生活!我所认为的伟大母亲,仅仅只是为了我。时过境迁,和母亲相见,母亲早已认不出我来,感慨万分。
本书故事结尾说到克里斯托弗回忆他生命中爱过的那个人写来的信。在信中,亨明斯小姐提到了使命感。“你向来觉得你有使命要达成,我敢说你若是没有先完成你的使命,你也永远无法把心献给任何人。”克里斯托弗抱着怀疑的态度,他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她提到使命感的时候,她心里想到的不仅是我,更是她自己,以及想要逃离使命的徒然。”克里斯托弗想要找出父母失踪的原因,想要家庭温暖的归属感。“我们的命运是以孤儿的眼光看待世界,长年追逐着父母消逝的暗影。我们只有尽全力把使命完成,别无解脱之途,在此之前,心中无法得到片刻的平静。失去父母之后,还能失去什么?试图去挽救,去寻找,去弥补已经失落的孤寂感、去争取已经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而这一切只是徒然的追寻,追寻的是一种残酷的真相。个人对于过往的记忆的追寻只能换回无尽的虚无、孤寂感,而这种虚无孤寂感只会延续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