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道顶木槽,木盘托物,纤绳拉动,轰隆向前。
一群汉子,精瘦有力,默默拉着、向前拱着。跟江边那下游的纤夫一般模样,只是方向是顺着下游方向罢了。
崖壁前方来到一处开阔地,江水千年侵蚀、回溯之下,形成此处一大片天然的壁风雨、歇脚之地。
地势高处,有一贴着崖壁建的客栈。客栈外观老旧,也无鼎沸人声,但那刷了防腐的木柱木梁暗印着淡淡的光泽,就像被盘久了的珠子一样,无声的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的历史。虽然无人应语于此。
仓浪迈进客栈,见入门左侧有一柜台,掌柜的立于柜台后,也无笑意,只用木条敲了台上木柱上的一张宣纸,上书“进店付款,多少随意。空手入内,血刃伺候。”
仓浪见了这奇怪的店内告示,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银子和台面接触的声音脆响,把店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但见仓浪一身武装,长剑挂于腰间,左手按于其上。所有人便也隐去目光,低头于自己手上之事。
说是客栈,却也没有店小二招呼,大厅上散摆着的三两张桌凳无人去坐,倒是靠着墙根墙边有些女人带着孩子煮着一锅吃食,靠墙便有汉子模样,嘴里嘬着吱吱作响、时不时还抿一口面前的酒碗。
仓浪见无人招呼,周边打量见北角有一老妇在卖豆腐,便起步去要了一碗。豆腐一文一碗,仓浪还是掏出银子,老妇摆摆手说老朽那见过这般大物,化不了,化不了。
仓浪起身想走,正撞上一老者。老者裤腿高卷,一件薄衫搭在手上,脖子挂着一条搓澡巾。见清了仓浪的打扮,老者连连道歉,还掏出两文铜钱请了两份豆腐。仓浪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填饱肚子先,顺道打听打听些。
仓浪取下背上行囊,解下腰间佩剑放于行囊上,又解下酒壶。老者见状从豆腐老妇那里讨来两只空碗,二人就着豆腐喝着酒。
说是豆腐,确不成型,散散渣渣。筷子根本夹不起来。老者用勺子舀起放进嘴里,解释说到这叫鸡搳豆腐,是烹煮时用手抓散没入汤汁之中,吃起来味道更浓郁。停了停又补充道,这也是我们这些下力人的吃食罢了,大人只会享用刀工精美、摆盘好看的烧豆腐吧。
仓浪收起随身携带的一招鲜(自己随身携带的银筷子,可验毒),也学着老者用勺子舀食起来。闲聊中得知老者在这客栈中靠给人搓澡为生,这里虽是南方城市,却也有此行当,全靠这些下力拉纤的人。这些人常年在江边拉纤,汗渍较重,所以养活了这个老者。
老者已终年待在客栈内,不是他收入高负担得起住店费,而是那告示所言是进店一次付款一次,老者进店后就没出去过了也就不曾再付过钱了。
说是客栈,其实依崖而建,除开门口这片区域,后方却并无遮挡。客房散落崖壁之上,也是进店后居住自愿。那些散落在大厅的妇人孩子是断无一人去住。
仓浪此次奉命而来是调查江边拉船失踪案,顺江而下,疑点所指皆是此回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