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简小白sky
今晚,停电了。
冬,天黑的那么早,朦胧的夜色暗透了,似一块黑布遮住了白日的光。
从漆黑的阳台望过去,泾渭分明,近处乌黑一片,远处灯火阑珊。
我找出蜡烛,儿子在点燃的蜡烛下完成作业。
透过冉冉燃烧的火苗,我回到了过去。
我上小学时,家里刚刚有电灯,灯光发黄昏暗,还经常停电。那时候听大人说机器小拉不动“掉带”了。那时候我们每天都喊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盼望那就是到社会主义了。
停电的晚上,偌大的空荡荡的屋里点着一盏小煤油灯,在黑夜里发出微弱昏暗的光。
那是爸爸用铁皮杯子做的煤油灯,上面铁皮盖中间扎个眼,把棉花捻绳做成灯捻放进装满煤油的铁皮杯子里浸一下,把一头放在铁皮中间小眼里在上面留个头,这样一个煤油灯就成了。
放学后,停电的晚上我们围在这盏灰暗的灯光下写作业。为了能看清楚书上的字总把灯捻挑得长长的,燃烧的火苗上面一股黑烟跃入屋里,屋里顿时就有很浓煤油味。
晚上在灰暗的火苗下写作业,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离煤油灯远吧,看不清书上的字,离煤油灯近吧,快烧到自己的发梢了。一不留心,就有一股头发的焦味蹿入鼻子。
第二天早上起床,鼻孔里,眼睛四周都是一层发黑的灰,吐出的吐沫都带着黑丝。像是进了煤窑一样。用香皂洗很久才能洗干净。
那年冬天家里刚建了新房,一层半的红砖水泥钢筋新房,顶上加了个盖子,厨房还没有完工,爸爸在楼上的盖子下砌了一个灶头,充当简易厨房。二楼是没有通电线的,一到晚上做饭,妈妈点着煤油灯在灶头忙着做饭炒菜,我们一家四口围着暖和的锅灶,在冷气还未将碗里的饭冷却前大快朵颐,粗茶淡饭的日子,平淡中透着浓浓的温暖。
这是家的味道,爱在妈妈的指尖,爱在爸爸做的煤油灯里。
煤油灯后,有了蜡烛。
蜡烛,我们又叫它“洋蜡”。
寒冷的冬日,停电是最寻常不过的事。谁也没在意要去哪里问个清楚明白,老百姓也只看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眼前就好。于是,哪里有蜡烛厂,哪里的蜡烛便宜又耐用,这才是眼皮子底下最至关要紧的事儿。
我也和小伙伴们结伴兴冲冲地去邻村的蜡烛厂买过蜡烛,也和同学讨论谁带的蜡烛最耐用结实,也和玩伴们一起把蜡烛燃烧后的蜡液收集起来,烧溶后又做成新的半截蜡烛……
那几年学校停电,又没有发电机,晚上我们是要上晚自习,老师让我们每人带一根蜡烛上课。40多支蜡烛,微弱的火苗下,老师陪着我们,我们伴着蜡烛,开始日复一日枯燥做题……
下了晚自习,7点多摸黑回到家中,还要再点一根蜡烛,做老师布置的作业。那时的老师总不会让学生闲着的,仿佛让学生闲着,他们得多内疚似的。
这是师德的味道,无法言明的爱在晚自习的蜡烛中,承载冀望的爱在朗朗的解题授惑里!
这份无关亲情的沉甸甸的爱,多年后才迟懂啊!
我提起煤油灯的故事时,儿子的眼中是疑惑不解的,他不曾见过,无法明了那份感情。
蜡烛依然燃烧着,他捧本书就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就如我当年一样。
只不过,今日换了角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