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冷。
湿漉漉的雨天,又是春寒时节不尽人意的天气似乎想用它冰冷的泪水触动人们早已麻木的心,结果适得其反,冷天只把麻木的心冻成冰块。更可气的是学校在这样的雨天,给我们安排了一次化学竞赛。
我自然没参加,剩下的一拨人早早放了学,离开学校。我和老夏及老胡决定留下等芒k她们。离开教室时,寒意袭遍全身,阴冷的春天好像要把我们吞灭。老夏带着去芒k她们的考场,她们别过头,目光瞥向我们,都笑了,老夏也是一脸笑意与苏打比划着什么。
老夏的眼睛泛着有神的光,她笑着说,我们去帮她们拿包吧,说着眯成了一条缝。
嗯。我淡淡地说。 和老胡都表示赞同。
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拿车她俩去收抬东西。
我一个人向停车场走去, 听见有人问我为什么没走”,仰头看去,是趴在走廊的篱笆。我说,我要拿车。他没有说话。我继续走在冰冷的雨中,环抱住自己。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后有一股暖意涌来。我扭头一看,是跌跌撞撞跑来的篱笆。
他的样子笨拙得有些可爱,我轻轻笑道,你怎么来了?
他说,怕你遇到坏人。
我们一直说话, 一直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却发现车子坏了,是链条掉了,他执意要帮我修。我答应了,很感激,却只能心里默默说谢谢。车修好后,我们上了楼来到教室,我帮老夏拿东西,她拿着重重的书包,却乐此不疲。
下楼后,我们看见了冒雨奔来的芒k她们。我们匆匆迎上去,递去了书包,可三言两语后,她们去教室了。我们问老夏,她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老夏脸上的愉悦这才黯淡下来,她说,她们要去看东西拿全了没。
我叹息,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
接着,我们等到了芒k她们,她们仨挽着手,对我们说,走。我和老夏走在一块,当我望向前方时,才发现她们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
老夏:她们走掉了……
我:嗯……
老夏:没有等我们……
我:嗯……好像真的忘记我们了……
老夏:不是真的忘记,是根本不想记得。老夏决绝地说,语气里满是愤慨。
隔在我们前面至少有十米远的, 是每天与老夏一块回家的芒k,总是给我讲题的芒k;是每天和老夏缠在一起的苏打,总是跟我一块走的苏打;是和老夏同桌的Q桐,总叫我“老大”的Q桐。
不知是她们不小心遗忘了,还是我们太过透明。没有人再记起身后的我们,直至出了校门,也没有一个人扭头看看默默走在后面的我们。
老夏到家了。我跟她道别,一个人回家。雨不停下,模糊了周围的一切。我很冷,在风雨交加的傍晚艰难地骑着车。
在不远的地方, 看见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她们的身躯紧靠在一起,手挽着手, 即使在如此寒冷的雨天,这样的场景也显得温暖。
我骑过去,冷冷喊她们的名字。
我说,我必须先走了。
苏打应了一声,Q桐让我把帽子戴上。
可这对于头发已湿透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很冷,寒彻心骨。
继续骑车,我似乎与别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在这样冰冷的雨天,我没有伞。单薄的衣袖紧贴着身体,可雨水的冰凉也在瞬间从袖子渗透到手臂,然后是心。很冷,我想要颤抖,却已经没了力气。
我在行色匆的人群中穿行,穿过了那么多的人,却沾染不到丝毫的温暖,是他们没了温度?还是我早已麻木?
我只能用嘴含住手指头,不停朝那吹气,这样可以让我暖和一点,我只想身体一小部分温暖就足够了。
我含着指头,指头变得烫烫的,可其他的地方越发感觉冷。我想起了你,我渴望遇见你,你的存在,总让我感到初夏般的渴暖,暖得心痒痒。我知道这是比买可乐中雪碧机率还小的事情,但我还是不断地假想,试图将我的寒冷转移到炽热的记忆里。也许寒冷会融化成一股暖流,温暖凝固的胸膛。
骑车的时间越长,身体就越冷。思绪已模糊不清了,视角也是。橘黄色的灯光。伴着雨水撒到地面,周围的人或是打着伞漫步雨中或是结伴而行喧嚷在人群里。只有我,骑着单车,像个赤裸的孩子被寒冷扼杀,我跪着乞讨温暖,可没有人愿意分给我一点点温暖。就算他们被某些东西烤得灼热,他们也不愿给我一丁点的暖。
于是,我说,我很冷。嘶哑着喉咙,颤抖着嘴唇对他们诉说。
一辆车驶过。 水花溅起的声音淹没了我的乞求。 再也没有人看见,看见一个几乎要结成冰的灵魂。
那个灵魂低声说我很冷。我很冷。
我很冷。
我很冷。
冷得心好疼。
写于初中向日葵封面的小本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