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周小雨抱着新学期的课本走进教室时,发现自己的座位旁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那个男生正趴在桌上睡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后颈上,映出一片温暖的金色。
"这是新来的转校生,叫林阳。"班主任李老师站在讲台上介绍道,"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希望大家多帮助他适应新环境。"
周小雨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这个新同桌。正当她踌躇时,男生突然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看向她。
"嗨,你是我的新同桌吗?"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意外地好听。
周小雨点点头,迅速移开视线。她不是那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的类型,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受欢迎的男生——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笑起来时右脸颊会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我叫林阳,阳光的阳。"他主动伸出手,"你呢?"
"周小雨。"她小声回答,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然后迅速缩回手,低头整理自己的书本。
李老师开始点名,周小雨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新同桌。林阳坐姿随意,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笔,看起来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这与她习惯的安静、秩序感强烈的世界截然不同。
下课铃响后,周小雨迅速收拾好书本准备离开,却被林阳叫住。
"喂,周小雨,"他歪着头看她,"你知道图书馆在哪里吗?我刚来,对学校还不太熟悉。"
周小雨咬了咬下唇。作为文学社的成员,她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去图书馆,但带一个几乎陌生的人一起去...这超出了她的舒适区。
"在...在综合楼三楼。"她最终只给出了方向。
林阳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笑了笑:"没关系,我自己找找看。谢谢啦。"
他的笑容太过明亮,周小雨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跳加速,连忙转身离开了教室。
接下来的几天,周小雨刻意保持着与新同桌的距离。林阳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疏远,每天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偶尔还会问她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周五的语文课上,老师要求同桌之间互相修改作文。周小雨紧张地攥着笔,她的作文一向是班里最好的,但她不习惯与人分享自己的文字。
"哇,你的字真漂亮。"林阳接过她的作文本,由衷地赞叹道。
周小雨的脸微微发热:"谢谢..."
她低头看林阳的作文,发现虽然结构有些混乱,但字里行间透着一种独特的活力和真诚。特别是描写他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种向日葵的那段,文字朴实却格外动人。
"你写得...很好。"她轻声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林阳发表意见。
林阳眼睛一亮:"真的吗?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擅长写作。不过我很喜欢读书,只是...不太会表达。"
"你喜欢读什么书?"周小雨忍不住问道。
"最近在读《小王子》,"林阳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有些旧的书,"我转学前的好朋友送给我的。你要看看吗?"
周小雨接过书,翻开第一页,发现空白处写满了林阳的读书笔记——不是那种刻板的分析,而是充满个人感受的只言片语。在"所有大人都曾经是小孩"这句话旁边,他写道:"但为什么长大后我们就忘了怎么快乐?"
那一刻,周小雨突然觉得这个看似随性的同桌,内心或许比她想象的要丰富得多。
"我...我也很喜欢这本书。"她小声说,第一次对林阳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放学后,周小雨照例去了图书馆。正当她沉浸在《傲慢与偏见》的世界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找到你了。"
周小雨抬头,看到林阳站在书架旁,手里拿着那本《小王子》。
"我想你可能在这里。"他笑着说,"介意我坐你旁边吗?"
周小雨点点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林阳在她对面坐下,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作业开始写。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各自忙碌着,偶尔林阳会问她一道数学题,而她则会推荐他一本好书。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周一早晨,周小雨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朵小小的向日葵,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谢谢你借我《傲慢与偏见》,很好看。——林阳"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将向日葵小心地夹进日记本里,她决定今天要主动和林阳多说几句话。
"你喜欢那本书吗?"课间,她鼓起勇气问道。
林阳正在笔记本上涂鸦,闻言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超喜欢!特别是伊丽莎白,她让我想到了..."
"想到了谁?"周小雨好奇地问。
"想到了你。"林阳说完,似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是...你们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被别人影响。"
周小雨感到脸颊发烫,连忙转移话题:"我们文学社这周五有读书分享会,你要不要来听听看?"
"我?"林阳惊讶地指着自己,"我不太会那些...我连《红楼梦》都看不下去。"
"没关系,"周小雨微笑着说,"我们也会讨论一些现代作品,比如...比如《小王子》。"
林阳看着她,突然笑了:"好啊,我去。不过你得当我的向导,我对这些真的不太懂。"
周五的读书分享会上,林阳果然来了,还带来了他那本写满笔记的《小王子》。当轮到他发言时,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分析文学手法或主题思想,而是分享了自己与这本书的情感连接。
"我爷爷去世前,送给我一颗星星的命名权,"林阳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就像小王子对他的玫瑰一样,这颗星星对我来说会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所以每次读到小王子仰望星空那段,我都会想起他。"
周小雨坐在角落里,看着平时嬉皮笑脸的林阳此刻流露出的脆弱一面,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分享会结束后,她主动走到林阳身边。
"你分享得很棒。"她真诚地说。
林阳揉了揉眼睛,恢复了往常的笑容:"真的吗?我还怕自己说得太私人了,不适合这种场合。"
"不,正是这种真实的感受才最打动人。"周小雨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我很高兴你能来。"
林阳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你头发上沾了片花瓣。"
周小雨僵在原地,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林阳的手指很温暖,那一瞬间的接触像电流般传遍她全身。
"谢谢..."她小声说,低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那天放学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周小雨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发愁——她没带伞,而妈妈今天加班,没法来接她。
"需要伞吗?"
林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手里举着一把蓝色折叠伞。
"那你怎么办?"周小雨问。
"我家近,跑回去就行。"林阳把伞塞进她手里,"明天记得还给我就好。"
不等周小雨拒绝,他已经冲进雨里,很快消失在朦胧的雨幕中。周小雨撑开伞,发现伞柄上贴着一张便利贴:"小心别淋湿了。——阳光"
她忍不住笑了,这个昵称真是再适合他不过。
回到家,周小雨小心地把伞晾在门口,然后从书包里取出日记本。在夹着向日葵的那一页,她写下今天的感受:
"今天林阳分享了《小王子》的故事。原来在他阳光开朗的外表下,藏着这样柔软的心。他把伞让给了我,自己淋雨回家。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明明认识不久,却总是为我着想..."
写到这里,她停下笔,轻轻抚摸那朵已经有些干枯的向日葵。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她的心跳却依然不平静。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莫名地甜蜜。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大人们所说的"喜欢",但她开始期待每一个上学日,期待看到那个总是带着阳光般笑容的男孩,期待他们之间那些简单却珍贵的互动。
懵懂的爱,就这样在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的心里,悄然生根发芽。
周小雨整晚都在想着那把蓝色的折叠伞。第二天清晨,她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仔细检查伞是否完全干了,又用纸巾擦拭了一遍伞面,确保上面没有雨水的痕迹。
妈妈在厨房准备早餐,看见女儿一反常态地早起,好奇地问:"今天学校有活动?"
"没有,就是...想早点去。"周小雨把伞小心地放进书包侧袋,确保它不会被书本压皱。
"那把伞是谁的?昨天好像没见你带出去。"
"同学的。"周小雨低头喝粥,避开妈妈探究的目光,"昨天借给我的。"
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多问。周小雨暗自松了口气,她不确定自己能否解释清楚和林阳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事实上,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明白。
教室里只有几个早到的同学。周小雨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发现林阳还没来。她犹豫了一下,把伞放在他的课桌上,又觉得这样太刻意,最后还是收回来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同学们陆续到校,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周小雨假装专注地预习课文,耳朵却捕捉着教室门口的每一个脚步声。
"早啊,周小雨。"
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时,周小雨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抬起头,看见林阳站在课桌旁,头发还有些湿,大概是早上洗过澡。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早、早安。"周小雨从抽屉里拿出伞,"这个...谢谢你昨天借我。"
林阳接过伞,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那一小块皮肤顿时像被火燎过般发烫。
"小事一桩。"他随意地把伞塞进书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纸袋,"尝尝?我妈烤的蓝莓麦芬,我特意多带了一个给你。"
纸袋还带着微微的温度。周小雨接过麦芬,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谢谢...你妈妈真厉害。"
"她听说我交了个爱看书的朋友,可高兴了。"林阳咬了一口自己的麦芬,含混不清地说,"她说下次让我带些自制饼干给你。"
周小雨小口吃着麦芬,甜味在舌尖蔓延。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进入一个陌生家庭的话题中。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涌起一丝隐秘的喜悦。
"对了,"林阳突然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下周的数学小测,你能不能帮我复习一下?上次月考我差点不及格。"
他的靠近让周小雨呼吸一滞。她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和眼睛里细碎的光点。
"好...好啊。"她听见自己说,"午休时我们可以去图书馆。"
林阳眼睛一亮:"真的?太感谢了!"他激动地抓住她的手晃了晃,"你救了我一命!"
周小雨僵在原地,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相触的手上。林阳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连忙松开手,耳尖微微泛红。
"抱歉,我太兴奋了。"他挠挠头,那个熟悉的笑容又回到脸上,"我保证认真学,不浪费你的时间。"
周小雨摇摇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没关系...我乐意帮忙。"
上课铃响了,但周小雨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午休时分。她偷偷在课本空白处画了一个小小的麦芬,旁边写着"林"字,又迅速用其他笔记遮盖住。
午休时间,图书馆的角落成了他们临时的补习班。周小雨惊讶地发现,林阳并非不聪明,只是基础太差,而且总是分心。
"这个公式应该这样用..."她耐心地讲解着,在草稿纸上写下详细的步骤。
林阳托着下巴看她写字,突然说:"你的睫毛好长。"
周小雨的笔尖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小墨点。"专心点,"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个题型很可能会考。"
"遵命,周老师。"林阳做了个鬼脸,终于把注意力转回题目上。
就这样,连续几天的午休时间,他们都泡在图书馆里。周小雨发现林阳其实学得很快,一旦理解了基本原理,就能举一反三。而林阳则惊讶于周小雨讲解时的耐心和清晰思路,与平时寡言少语的形象判若两人。
周四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让体育课改成了自习。周小雨正埋头写作业,忽然一个纸团落在她的课本上。她疑惑地打开,里面是林阳歪歪扭扭的字迹:"看窗外。"
她转头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操场边的水洼上,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漂亮吧?"林阳小声说,"像不像《小王子》里说的'驯服'?从现在起,这对我们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彩虹了。"
周小雨怔怔地看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彩虹,心里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她想起书中的话:正是你为玫瑰花费的时间,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数学小测那天,林阳信心满满。交卷后,他兴奋地追上正要回教室的周小雨。
"我觉得这次至少能考80分!"他手舞足蹈地说,"多亏了你。作为报答,这周末我请你去个地方怎么样?"
周小雨停下脚步:"什么地方?"
"秘密。"林阳神秘地眨眨眼,"保证你会喜欢。周六上午十点,校门口见?"
周小雨绞着手指。她很少在周末和同学出去玩,更别说是单独和一个男生...
"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林阳的表情黯淡下来。
"不,我去。"周小雨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果断吓了一跳。
林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太棒了!记得穿舒服的鞋子。"他兴奋地跑开了,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教导主任。
周六早晨,周小雨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最终选了一条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和白色帆布鞋。妈妈在门口递给她一顶草帽和防晒霜。
"和朋友出去玩?"妈妈帮她整理衣领,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好奇。
"嗯...同学。"周小雨含糊地回答,接过妈妈递来的小背包,里面装着水、纸巾和那本她正在读的诗集——以防万一冷场时有东西可聊。
林阳已经在校门口等候,看见她时眼睛一亮。他今天穿着红色格子衬衫和牛仔裤,阳光下整个人像一团温暖的火焰。
"你来了!"他小跑着迎上来,"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走一段路。"
"到底去哪里?"周小雨好奇地问。
"惊喜。"林阳神秘地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相机,"可以拍照留念吗?"
周小雨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脸:"我不太拍照..."
"就一张,拜托。"林阳双手合十作祈求状,"今天的你很适合入镜。"
周小雨放下手,微微点头。林阳举起相机,咔嚓一声定格了这个瞬间。
"完美。"他欣赏着屏幕上的照片,然后向她展示。画面中的周小雨站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微微抿着嘴,眼神却透着温柔。
"我...我没那么好看。"周小雨移开视线,耳根发热。
"才怪。"林阳收起相机,"走吧,再晚就看不到最好的部分了。"
他们沿着学校后的小路走了约二十分钟,周围的建筑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农田。周小雨开始有些不安,但林阳兴奋的表情又让她不忍心开口询问。
终于,他们爬上一个缓坡,林阳突然停下脚步:"到了!"
周小雨抬头,呼吸瞬间凝滞——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向日葵花田,成千上万朵金黄的向日葵在阳光下绽放,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喜欢吗?"林阳期待地看着她,"我上周骑车偶然发现的。"
周小雨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微风拂过,花海泛起波浪,空气中弥漫着阳光和植物的清香。
"来。"林阳轻轻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走进花田中的小径。
周小雨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但林阳的手温暖而坚定,让她不忍挣脱。他们在花海中穿行,向日葵比人还高,金色的花盘随着太阳的方向微微倾斜,仿佛在向他们行礼。
"你知道吗?"林阳松开手,转而轻轻抚摸一朵向日葵的花瓣,"向日葵总是面向太阳,从日出到日落,从不间断。"
周小雨看着他的侧脸,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此刻的他,就像一株生机勃勃的向日葵。
"就像你一样。"她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直白感到惊讶。
林阳转过头,眼中闪烁着惊喜:"我?"
"你总是...那么阳光。"周小雨小声解释,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林阳笑了,那个带着酒窝的、让她心跳加速的笑容:"那你是我的太阳吗?"
周小雨猛地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林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耳尖迅速变红。
"我是说...呃..."他慌乱地指向远处,"那边有片空地,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他们在花田中央的小空地上铺开林阳带来的野餐垫。周小雨从包里拿出妈妈准备的三明治和水果,林阳则变魔术般掏出一堆零食和两罐冰镇柠檬茶。
"你背这么多东西不重吗?"周小雨惊讶地问。
"为了今天的野餐,值得。"林阳打开一包薯片递给她,"尝尝这个,我最喜欢的口味。"
他们肩并肩坐着,分享食物,聊着学校里的趣事。林阳讲起他转学前的朋友和糗事,逗得周小雨忍不住笑出声。阳光下,她的笑声像一串清脆的风铃。
"你应该多笑笑。"林阳突然说,"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周小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心跳再次失控。她急忙喝了一口柠檬茶掩饰自己的慌乱。
"我...我平时不怎么笑吗?"
"不是,只是..."林阳斟酌着词句,"在教室里你总是很安静,像在保护自己。但在这里,你好像...放松了很多。"
周小雨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不太擅长和人相处。小时候因为太害羞,经常被同学取笑...后来就习惯了保持距离。"
林阳的表情柔和下来:"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相处。"他顿了顿,"其实我刚转学来时也很紧张,直到遇见你。"
"遇见我?"周小雨疑惑地看着他,"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你借我橡皮,告诉我课程进度,还忍受我每天烦你。"林阳笑着说,"对一个新来的家伙来说,这已经很多了。"
周小雨从未想过,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举动,在别人眼中竟如此重要。她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下午,他们启程返回。夕阳西下,向日葵集体转向西方,仿佛在目送他们离开。林阳坚持送周小雨到家附近的路口。
"今天谢谢你。"周小雨真诚地说,"花田很美。"
"不客气。"林阳微笑着,"下周末如果天气好,我们可以再去。听说满月时那里会有萤火虫。"
"真的?"周小雨眼睛一亮,随即犹豫起来,"但下周要月考了..."
"那就考完再去。"林阳轻松地说,"当作庆祝。"
周小雨点点头,心中已经开始期待。他们在路口道别,周小雨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林阳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用力挥了挥手。
回到家,周小雨迫不及待地翻开日记本,想要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天。当她打开夹着那朵干向日葵的一页时,发现下面多了一张小照片——正是林阳今天在校门口为她拍的那张。照片背面写着:"给世界上最好的数学老师兼花田向导。你的阳光,林阳。"
周小雨小心地把照片贴在日记本上,在旁边画了一朵向日葵。她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开始记述花田的每一个细节:阳光的温度,向日葵的香气,林阳讲述的故事,还有...他说的那句"你是我的太阳吗?"。
写到最后,她停下笔,轻轻触摸照片上自己的笑脸。那个在花田里开怀大笑的女孩,几乎不像平时的自己。或许,这就是林阳带给她的改变——像阳光融化冰雪,让她展现出内心真实的模样。
周一早晨,周小雨比平时更早到校。她的抽屉里放着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盒子,里面是她周末特意去书店挑选的书签——银质的,上面刻着一朵向日葵。
数学小测的成绩发下来了,林阳得了85分,比他自己预估的还要高。他兴奋地举着卷子给周小雨看,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周老师教导有方!"他夸张地鞠了一躬,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周小雨红着脸让他小声点,但心里却涌起一股成就感。她趁林阳不注意时,把小盒子塞进了他的书包。
下午上课时,她收到一张纸条:"书签太美了!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一个?(其实不需要,但我会永远用它)——你的向日葵"
周小雨把纸条小心地夹进课本里,一整天都感觉心里暖暖的。放学时,林阳神秘地告诉她,他有个惊喜要给她,但要等到月考结束。
"是什么?"周小雨忍不住问。
林阳只是笑着摇头:"耐心点,小太阳。好事情值得等待。"
周小雨不再追问,但她开始数着日子等待月考结束。每天晚上,她都会看一眼床头柜上的日历,然后在日记本上记录下与林阳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文字里,藏着一个少女最纯真的心动。
月考前的周末,图书馆比平时拥挤许多。周小雨早早占好了靠窗的座位,桌上摊开几本复习资料和两瓶矿泉水——一瓶给自己,一瓶是给林阳准备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林阳的信息:"路上买咖啡,要帮你带一杯吗?"
周小雨咬着下唇回复:"不用了,谢谢。"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咖啡因会影响睡眠,明天考试还是别喝太多。"
消息显示已读,林阳回复了一个笑脸表情:"遵命,周老师。给你带热巧克力吧,天冷了。"
周小雨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上周的花田之行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频繁起来。从最初的只聊学习,到现在会分享日常琐事,每次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的心跳都会快上几拍。
"嘿,想什么呢?"林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周小雨手一抖,手机掉在了桌上。
"没、没什么。"她慌忙把手机塞进书包,抬头看见林阳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两杯饮料,鼻尖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
"给。"他把热巧克力推到她面前,"加了一点点肉桂粉,老板娘说这样更香。"
周小雨小心地接过,热气氤氲中闻到一丝温暖的香料气息。"谢谢。"她轻声说,双手捧着杯子取暖。
林阳在她对面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一堆零食:"复习燃料!我妈说用脑过度需要补充糖分。"
周小雨看着那堆巧克力、饼干和坚果,忍不住笑了:"这么多,我们是要复习一周吗?"
"我对你的教学能力很有信心。"林阳撕开一块巧克力包装,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块,"不过说真的,物理我完全没把握,尤其是那个电路图..."
周小雨接过巧克力,指尖不小心碰到林阳的手,一阵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她迅速缩回手,假装整理笔记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电路图其实不难,我画个简单的示意图给你看..."
就这样,他们在图书馆泡了一整天。周小雨惊讶地发现,林阳其实是个很好的学生——专注、善于提问,而且一点就通。而林阳则不断被周小雨清晰的思路和耐心所打动,她讲解题目时眼睛闪闪发亮,与平时安静的形象判若两人。
傍晚时分,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周小雨伸了个懒腰,发现窗外已经华灯初上。
"居然这么晚了..."她看了看手表,惊讶地说。
林阳正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闻言抬起头:"要回去了吗?"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
周小雨犹豫了一下。明天第一门考语文,她其实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但林阳的物理还有些概念没理清...
"再...再复习一会儿吧。"她听见自己说,"物理最后几个公式我们再过一遍。"
林阳眼睛一亮,立刻翻回之前的笔记。周小雨抿嘴笑了,低头继续整理重点。当她再次抬头时,发现林阳并没有在看笔记,而是在素描本上画着什么。
"你在画什么?"她好奇地问。
林阳慌忙合上本子:"没、没什么!"他的耳尖泛红,"就是...随便涂鸦。"
周小雨没有追问,但心里泛起一丝好奇。林阳迅速转移话题,问了她一个物理问题,两人的复习又回到了正轨。
闭馆铃声响起时,他们已经复习完了所有科目。收拾书包的时候,林阳突然说:"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
周小雨下意识地想拒绝——她习惯了独来独往,而且家就在两个街区外——但看到林阳认真的表情,她点了点头。
夜晚的街道安静而空旷,路灯在他们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林阳走在靠近马路的一侧,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台阶。这种被细心呵护的感觉对周小雨来说很陌生,却又莫名地安心。
"明天考试加油。"到了小区门口,周小雨轻声说。
林阳微笑着点头:"你也是。不过你肯定没问题,你是我们班最厉害的。"
周小雨摇摇头:"我...我只是比较用功而已。"
"不只是用功。"林阳认真地看着她,"你是真的聪明,而且...很特别。"
夜风吹动周小雨的发梢,她突然不敢直视林阳的眼睛。"我...我该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林阳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进小区,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月考第一天,周小雨发挥得很好。午休时,她看见林阳和几个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显然是在释放考试压力。他穿着红色运动衫,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每次投篮成功都会兴奋地高呼。
周小雨站在走廊窗边,不自觉地微笑。林阳的活力总是那么具有感染力,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快乐。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林阳跳起来抢篮板,落地时踩到了别人的脚,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抱着脚踝痛苦地蜷缩起来。
周小雨的心猛地揪紧了。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先于思维行动起来——跑下楼梯,穿过操场,挤开围观的人群,跪在林阳身边。
"林阳!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发抖。
林阳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还勉强对她笑了笑:"嘿...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打球..."
"别开玩笑了!"周小雨轻轻碰了碰他已经肿起来的脚踝,"能站起来吗?"
在体育老师的帮助下,林阳被扶到了医务室。校医检查后确认是脚踝扭伤,需要冰敷和休息,建议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确认是否有骨裂。
"我送他去。"周小雨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主动,声音低了下来,"我是说...如果他需要的话..."
林阳惊讶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下午还有考试..."
"我可以先送你去医院,然后再回来。"周小雨坚定地说,这种果断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最终,学校安排了一位校工开车送林阳去医院,周小雨则被劝回考场。整个下午的考试,她的思绪不断飘向医院,担心林阳的情况。交卷铃一响,她就立刻给林阳发了信息:"怎么样?严重吗?"
消息显示已读,但好几分钟没有回复。周小雨盯着手机屏幕,心跳随着每一秒的流逝而加速。终于,手机震动起来:
"只是普通扭伤,没骨折!但得拄拐杖几天。医生说我很幸运,有个天使及时关心我^^"
周小雨的脸颊发烫,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回复:"需要帮忙记笔记吗?或者...其他什么?"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真的可以吗?明天开始我要当几天'铁拐李'了,正愁怎么拿书包呢..."
"当然。"周小雨回复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朋友之间应该的。"
发完这条,她盯着"朋友"两个字,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周小雨提前二十分钟到校,手里拿着一个冰袋和一瓶止痛喷雾——昨晚她特意查了脚踝扭伤后24小时内应该冷敷。当林阳拄着拐杖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她立刻迎了上去。
"早...早上好。"她接过林阳的书包,"这个给你,医生说前几天要经常冰敷。"
林阳接过冰袋,眼中满是惊喜:"你专门准备的?"
周小雨点点头,不敢说自己昨晚查了多少关于脚踝扭伤的资料,甚至打电话咨询了做护士的姑姑。
"你真是..."林阳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太贴心了。"
上课时,周小雨认真地为林阳记着笔记,连老师随口提到的参考资料都详细记录下来。课间,她帮林阳接水、交作业,甚至拒绝了女生们一起去洗手间的邀请,留在教室陪林阳聊天。
"你不用这样..."林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想耽误你和朋友相处。"
周小雨摇摇头:"没关系,我...我更喜欢安静地待着。"
这是实话,但更真实的原因是,她发现自己更享受和林阳在一起的时光,即使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午休时间,周小雨去食堂买了两人份的午餐带回教室。推开门时,她看见林阳正低头在素描本上画着什么,神情专注得甚至没注意到她进来。
"在画什么?"她把餐盒放在桌上,好奇地问。
林阳慌忙合上本子:"没什么!"随即因为动作太大碰到了伤脚,疼得龇牙咧嘴。
周小雨连忙扶住他:"小心点!"趁林阳吃痛分神,她悄悄瞥了一眼桌上的素描本,顿时愣住了——纸上画的正是她昨天在图书馆复习时的侧脸,细致到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见。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耳朵瞬间变得通红:"我...我只是..."
周小雨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她低头打开餐盒,小声说:"先...先吃饭吧,要凉了。"
两人沉默地吃着午饭,谁都不敢提起那个素描本。但周小雨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悄然改变了。
下午的考试,林阳被安排在教室最前排,以减轻他移动的不便。周小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不时飘向前方。每次林阳因为脚疼而皱眉,她的心就会跟着揪一下。
考试结束后,周小雨主动留下来帮林阳收拾东西。教室里渐渐空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谢你。"林阳突然说,"不只是今天...是这段时间的一切。"
周小雨正在整理笔记的手顿了顿:"不用谢...我很高兴能帮上忙。"
"你知道吗,"林阳拄着拐杖站起来,"我以前觉得受伤是件特别倒霉的事,但现在..."他笑了笑,"好像也没那么糟。"
周小雨抬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林阳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因为这次意外,他们有了更多相处的机会,看到了彼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送你回家吧。"她说,接过林阳的书包。
回家的路上,林阳拄着拐杖走得很慢,但周小雨一点也不着急。他们聊着今天的考试,聊着即将到来的周末,聊着等林阳脚伤好了要一起去看的萤火虫。平常十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近半小时,却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到了林阳家楼下,他犹豫了一下,问:"要上来坐坐吗?我妈烤了苹果派..."
周小雨绞着手指。她从未去过男同学家,但苹果派的香气已经从楼上飘下来,而林阳期待的眼神让她难以拒绝。
"好...好啊,就一会儿。"
林阳的家温馨而整洁,墙上挂满了家庭照片。周小雨注意到其中一张特别显眼——年幼的林阳和一位白发老人站在一片向日葵前,笑得灿烂。
"那是我爷爷。"林阳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去年冬天走的。那片向日葵是他带我种的。"
周小雨从林阳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哽咽,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他很慈祥。"
林阳的妈妈热情地招待了周小雨,不停地感谢她照顾林阳。苹果派确实美味,但周小雨吃得心不在焉,她的注意力全在林阳身上——他如何与妈妈互动,如何在提到爷爷时眼神温柔,如何在疼痛时还保持着微笑。
离开时,林阳坚持送她到公交站。"下周我的脚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他说,"萤火虫之约还作数吗?"
周小雨点点头,心跳加速:"作数。"
"太好了。"林阳的笑容比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我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好多事情想和你一起做..."
公交车进站的轰鸣打断了他的话。周小雨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林阳还站在原地,拄着拐杖向她挥手,身影在夕阳中显得格外孤单又格外坚强。
回到家,周小雨翻开日记本,发现不知该如何下笔。今天有太多瞬间值得记录:林阳的伤,素描本上的画像,他家里的照片,还有...那份越来越难以忽视的心动。
最终,她只写下简单的一行:"今天,我好像更喜欢他一点了。"
合上日记本,周小雨从书架上取下《小王子》,翻到狐狸对小王子说的那段话:"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
窗外,暮色渐浓,但她的心里却亮如白昼。
月考最后一场结束的铃声响起,周小雨长舒一口气,放下笔。窗外的阳光正好,树影婆娑,仿佛在庆祝他们终于摆脱了考试的束缚。
她收拾好文具,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林阳的座位。他的脚伤已经好多了,不再需要拐杖,只是走路时还会微微皱眉。想到今晚的萤火虫之约,周小雨的心跳加快了节奏。
"考得怎么样?"林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桌前,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为他勾勒出一道金边。
"还...还行。"周小雨合上笔袋,"你呢?"
"多亏周老师的特训,这次肯定能及格!"林阳笑着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七点校门口见?"
周小雨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我记得。"
"太好了!"林阳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准备了一些惊喜,保证你会喜欢。"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还有些不稳,但背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周小雨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嘴角扬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
回家路上,周小雨绕道去了趟超市。昨晚她翻看了妈妈留下的食谱,决定尝试做一种简单的抹茶饼干——林阳曾说过喜欢抹茶的味道。
厨房里,周小雨小心翼翼地按照食谱操作。面粉撒了一桌,打蛋时不小心把蛋壳也混了进去,但她乐此不疲。当第一批饼干出炉时,形状歪歪扭扭,颜色也有些深,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什么?"妈妈下班回来,好奇地看着厨房的狼藉。
周小雨的脸一下子红了:"就...就想试试做饼干。"
妈妈拿起一块尝了尝,眼睛眯成一条线:"嗯,虽然卖相不好,但味道不错。给那个男同学准备的?"
"妈!"周小雨的耳根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饼干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小铁盒里,"只是...朋友间普通的分享..."
妈妈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是帮她清理了厨房。周小雨感激地抱了抱妈妈,然后冲进浴室洗澡去了。
六点四十五分,周小雨已经在校门口等候。她穿了一条淡绿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扎成马尾,背上背着装有饼干盒、驱蚊水和相机的小背包。夏日的傍晚依然炎热,她的手心微微出汗,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期待。
"周小雨!"
她转头,看见林阳骑着自行车向她驶来。他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头发因为速度而向后飞扬,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中,像一幅动态的青春画卷。
"等很久了吗?"他在她面前刹住车,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
周小雨摇摇头:"刚到。"她的目光落在自行车后座上加装的软垫上,"这是..."
"我向邻居借的自行车,"林阳拍拍后座,"骑车去会快很多,那片田地在郊外,走路要一个多小时呢。"
周小雨咬了咬下唇。她从未坐过男生的自行车后座,这似乎是一件太过亲密的事情。
"放心,我骑车很稳的。"林阳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而且你的裙子长度刚好,不会卷进车轮。"
周小雨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林阳高兴地把车稳住,让她小心地侧坐上去。
"可以...可以抓住我的衣服。"他建议道,耳尖微微发红。
周小雨轻轻捏住他T恤的两侧,身体尽量保持平衡。当自行车开始移动时,惯性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倾,额头差点撞上林阳的后背。
"没事吧?"林阳回头看她,声音里带着关切。
"嗯。"周小雨小声应道,心跳如擂鼓。
夏风拂过脸颊,带着白天的余温。周小雨的发丝在风中飘扬,偶尔扫过林阳的手臂,引起一阵微小的战栗。随着自行车驶离城区,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田野。
"快到了!"林阳兴奋地宣布,转向一条小路。
小路尽头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有稀疏的树林,一条小溪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林阳停下车,帮助周小雨下来——她的腿因为紧张而有些发软。
"这里是我去年夏天发现的秘密基地。"林阳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白天看起来很普通,但晚上..."
他停下脚步,转身向周小雨伸出手:"闭上眼睛。"
周小雨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闭上眼睛,把手放在林阳掌心。他的手掌温暖而略显粗糙,稳稳地牵着她向前走。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了。"
周小雨睁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草地上,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暮色中飞舞,像散落的星辰,又像流动的银河,点亮了整个夜空。
"这...这太美了。"她轻声说,生怕惊扰了这梦幻的景象。
林阳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野餐垫铺在草地上:"来,坐下好好欣赏。"
他们并肩而坐,仰望着这场自然的灯光秀。萤火虫在他们周围飞舞,偶尔有几只落在他们的肩膀、发梢,又轻盈地飞走。周小雨完全忘记了时间,沉浸在这片魔法般的景色中。
"饿了吗?"林阳突然问,"我带了些吃的。"
他从背包里拿出三明治、水果和两罐汽水。周小雨这才想起自己准备的饼干,连忙从包里取出小铁盒。
"我...我也带了些点心,自己做的,可能不太好看..."
林阳打开盒子,看到形状不规则的绿色饼干时,眼睛一亮:"你亲手做的?"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好吃!抹茶味的?"
周小雨点点头,紧张地观察他的反应。
"太棒了!"林阳又拿了两块,"我从没想过会有人专门为我做饼干。"
"因为...因为你上次请我吃了你妈妈做的麦芬..."周小雨小声解释,但心里知道远不止如此。
他们分享着简单的晚餐,聊着月考的题目、暑假的计划,以及任何浮现在脑海中的话题。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周小雨发现自己不再需要思考下一句该说什么——与林阳交谈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看,北斗七星。"林阳突然指向天空。
周小雨仰头望去,夏夜的银河横贯天际,繁星如钻石般闪烁。在城市里,她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星空。
"我小时候经常和爷爷一起看星星。"林阳的声音变得柔软,"他教我认星座,告诉我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故事。"
周小雨侧头看他。月光下,林阳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眼中倒映着星光,像有两团小小的火焰在跳动。
"那颗最亮的,"他指向天顶的一颗星星,"是天琴座的织女星。传说中,她爱上了人间的牛郎..."
"但王母娘娘用银河把他们分开了,"周小雨接上故事,"只允许他们每年七夕相见一次。"
林阳转向她,惊讶地笑了:"你也知道这个故事?"
"我读过很多神话。"周小雨微笑着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爷爷...给你命名了一颗星星,对吗?"
林阳点点头,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小小的证书:"就在这里,'林阳之星',位于大熊座。"他指着证书上的星图,"爷爷说,这样无论他在哪里,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周小雨小心地触摸那张证书,感受到其中包含的深情。在这一刻,她看到了林阳不常展示的一面——那个思念祖父、珍视回忆的温柔男孩。
"我有时会想,"林阳轻声说,"如果爷爷能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为我骄傲。"
"他一定会的。"周小雨不假思索地说,然后因为自己的直白而有些害羞,"我是说...你那么优秀,那么..."
"那么什么?"林阳转头看她,目光灼灼。
周小雨的喉咙突然发紧:"那么...阳光。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林阳笑了,那个带着酒窝的、让她心跳加速的笑容。萤火虫在他们周围飞舞,仿佛为这一刻增添魔法般的点缀。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手在野餐垫上越靠越近,小指几乎相触。周小雨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似乎整个田野都能听见。就在这时,一只萤火虫落在她的指尖,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哇..."她屏住呼吸,生怕惊走这个小访客。
林阳也凑近观察,他的呼吸拂过周小雨的手腕,引起一阵微小的战栗。萤火虫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振翅飞走,融入夜空中的光点海洋。
"周小雨,"林阳突然说,声音异常认真,"我有话想对你说。"
周小雨转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眼中闪烁着比萤火虫更明亮的光芒。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隐约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手电光扫过他们的脸,远处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谁在那里?这里是私人田地!"
林阳猛地站起来:"糟了,是守夜人!快跑!"
他一把拉起周小雨,迅速收起野餐垫,推着自行车就往树林方向跑。周小雨跟着他狂奔,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身后守夜人的喊声。
他们钻进树林,躲在一棵大树后,屏住呼吸。手电光在附近扫了几圈,最终渐渐远去。周小雨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林阳的手,两人的手掌因为奔跑而汗湿,却谁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对不起,"林阳小声说,声音里带着歉意,"我没想到这里会有守夜人..."
周小雨摇摇头,突然笑了起来。这太不像她了——深夜逃窜,躲在树林里,还和一个男生手牵着手。但此刻,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快乐。
林阳惊讶地看着她笑,随即也跟着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在静谧的树林中回荡,惊起几只夜鸟。
"我们该回去了,"笑够了,林阳看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回程的自行车骑得比来时慢了许多。周小雨依然侧坐在后座,但这次,她的手臂轻轻环住了林阳的腰——为了安全,她告诉自己,但心里知道远不止如此。
夜风温柔地拂过他们的脸庞,带着田野和树木的清香。周小雨仰头望着星空,想起林阳的那颗星星,想起他提到爷爷时眼中的思念,想起那个被打断的未竟之言...
"林阳,"她突然开口,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你刚才想说什么?在守夜人来之前..."
林阳的身体微微一僵,自行车轻微晃动了一下。"那个啊..."他的声音有些犹豫,"我是想说...想说..."
自行车碾过一块石头,剧烈颠簸了一下。周小雨下意识地抱紧了林阳,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她能感觉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和加速的心跳。
"我是想说,"林阳最终说道,声音轻柔却坚定,"今晚的月亮真美。"
周小雨知道这是夏目漱石笔下含蓄的告白方式。她的脸颊发烫,庆幸林阳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嗯,"她轻声回应,"真的很美。"
剩下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沉默中流动着一种无言的默契。当自行车停在周小雨家楼下时,她依依不舍地从后座下来。
"谢谢你今晚的一切,"她真诚地说,"萤火虫、星空...还有冒险。"
林阳微笑着看她,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下次带你去更好的地方。"他顿了顿,"晚安,周小雨。"
"晚安,林阳。"
周小雨站在楼下,目送林阳骑车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回到家,她轻手轻脚地洗漱,生怕吵醒已经睡着的妈妈。
躺在床上,周小雨翻开日记本,想要记录下这个神奇的夜晚,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最终,她只写下简单的一段话:
"今晚,在萤火虫和星光之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是心动。当他牵着我的手奔跑时,当他看着我说'今晚的月亮真美'时,我的心脏跳得那么快,好像要冲出胸膛。也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合上日记本,周小雨关上台灯,在黑暗中微笑。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温柔地照亮了她的梦境。
暑假前的最后一周,校园里的樱花突然盛开了。周小雨站在教室窗前,望着那一片粉色的云霞,思绪飘回两周前的萤火虫之夜。自从那个晚上后,她和林阳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既不是简单的朋友,又尚未跨过那条明确的界限。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小雨猛地回神,发现林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旁,正透过同一扇窗户往外看。他们的肩膀几乎相触,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
"樱...樱花开了。"周小雨小声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林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真漂亮啊。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据说那棵最大的樱花树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
周小雨点点头,心跳加速。自从萤火虫之夜后,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在一起——图书馆复习、小卖部分享零食、放学后绕远路回家...但她依然会为每一个独处的邀请而紧张不已。
最后一节课是班会,班主任宣布了暑假注意事项。周小雨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樱花和小星星,心思早已飞到了放学后。当铃声终于响起时,她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等待其他同学先离开。
"走吧。"林阳靠在门框上等她,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六月的风带着初夏的热度,樱花树下落英缤纷,像是下着一场粉色的雪。周小雨和林阳站在树荫下,周围零星有几个拍照的学生和老师。
"听说对着百年樱花树许愿很灵验。"林阳仰头望着满树繁花,"你要不要试试?"
周小雨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她该许什么愿呢?希望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希望妈妈身体健康?还是希望...
她的思绪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打断。睁开眼睛,看见一群低年级的学生正在追逐打闹,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林阳。
"对不起学长!"那孩子慌忙道歉,然后跑开了。
林阳拍拍被撞到的肩膀,转向周小雨:"你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周小雨抿嘴一笑,反问道,"你呢?"
林阳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眼睛在暗处显得格外明亮。
"要不要去那边看看?"他突然指向校园角落一处人迹罕至的小亭子,"听说从那里看樱花角度最好。"
周小雨点点头,跟着他穿过草坪。小亭子确实僻静,被几棵较小的樱花树环绕,地上铺满了掉落的花瓣,像一张粉色的地毯。
他们在亭子的长椅上坐下,一时无话。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嬉笑声,但仿佛隔着一个世界那么远。周小雨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上面沾了几片樱花花瓣。
"周小雨。"林阳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异样。
"嗯?"她抬起头,发现林阳正专注地看着她,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有话想对你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其实...其实早就该说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周小雨的心跳突然加速,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她隐约知道林阳要说什么,既期待又害怕那一刻的到来。
"我..."林阳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是想成为你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片樱花花瓣飘落在周小雨的裙摆上,她盯着那片粉色的心形花瓣,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是真的。阳光开朗、人缘极好的林阳,怎么会喜欢上安静内向、毫无特色的她?一定是弄错了,或者是什么恶作剧...
"你...你不用立刻回答。"林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但自从我们一起去看向日葵,一起看萤火虫,我就...我就越来越确定自己的感觉。"
周小雨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发现林阳的脸红得像他衬衫的颜色,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这个平时自信满满的男孩,此刻看起来如此忐忑不安,让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我...我不明白。"她终于开口,声音细如蚊呐,"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林阳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因为你就是你啊。你善良、聪明、体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更明亮了。"他停顿了一下,"而且,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周小雨感到脸颊发烫,连忙低下头。林阳的话像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融化着她长久以来筑起的冰墙。
"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这样的..."林阳的声音低了下去,"如果你觉得困扰,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不!"周小雨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我是说...我...我也..."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喜欢林阳吗?当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他第一次对她笑的时候,或许是他为她讲解《小王子》的时候,又或许是他在雨中把伞让给她的时候...这份感情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
"你也...?"林阳期待地看着她,眼睛亮得像星星。
周小雨深吸一口气,决定勇敢一次:"我也喜欢你。"
话音刚落,她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林阳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快而有力,和她的一样。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却又坚定。
"真的吗?"他在她耳边轻声问,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周小雨摇摇头,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真的。只是...我从来没想过你会..."
林阳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还记得吗?你借我橡皮的那天。"
周小雨当然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林阳作为转学生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笑容灿烂得刺眼。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似与她生活在不同世界的男孩,有一天会成为她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存在。
林阳的脸慢慢靠近,周小雨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的唇轻轻贴上她的,像一片花瓣落在水面上,轻柔得几乎感觉不到。这个吻短暂而青涩,却让周小雨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当他们分开时,两人的脸都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林阳的手指与她的交缠在一起,掌心微微出汗。
"所以...我们现在是..."他小心翼翼地问。
"男女朋友。"周小雨轻声回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说出这个词的感觉奇妙又陌生,像穿上一件合身却从未尝试过的新衣服。
林阳的笑容比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他再次拥抱她,这次更加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我保证会对你好。"他在她耳边郑重地说,"不会让你后悔这个决定。"
周小雨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阳光和柑橘的气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远处传来放学的铃声,但他们谁都没有动,就这样坐在樱花树下,任凭花瓣落在头发上、肩膀上,和依然紧握的双手上。
"暑假你有什么计划?"回家的路上,林阳问道。他们已经从后门溜出学校,手牵着手走在僻静的小路上。
周小雨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可能读读书,陪陪妈妈...你呢?"
"我要回老家两周,看望奶奶。"林阳捏了捏她的手,"但剩下的时间我都会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去图书馆,去游泳,或者...再去看向日葵?"
"嗯。"周小雨点点头,已经开始想念他了,尽管分离还有几天才到来。
走到分岔路口,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明天见?"林阳问,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明天见。"周小雨答应道,却舍不得松开手。
最终,是林阳先放开了手:"你先走,我看着你回家。"
周小雨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林阳还站在原地,夕阳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他朝她挥挥手,笑容明亮如初。
回到家,周小雨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她的心跳依然快得不正常,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轻柔的触感。她和林阳接吻了。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盘旋,让她既兴奋又惶恐。
妈妈敲门问她要不要吃晚饭时,周小雨才勉强平静下来。餐桌上,妈妈敏锐地注意到女儿不同寻常的神情。
"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妈妈递给她一碗汤,状似随意地问。
周小雨低头喝汤以掩饰脸上的红晕:"没什么...就是...学期最后一天,有点舍不得同学们。"
妈妈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但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晚饭后,周小雨回到房间,翻开日记本。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写起。最终,她只记录下最简单的事实:
"今天,在樱花树下,林阳说他喜欢我,而我也告诉他我喜欢他。我们...接吻了。很轻很快的一个吻,却让我整个人像飘在云端。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当我看着他的眼睛时,我知道他没说谎。现在,他是我的男朋友了。这几个字写下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合上日记本,周小雨走到窗前。夜空晴朗,繁星点点。她想起林阳的那颗星星,想起他说爷爷告诉他星星会指引回家的路。现在,她也有了自己的星星——那个名叫林阳的男孩,明亮、温暖,照亮了她原本平淡的世界。
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了,他们将有两周无法见面。但此刻,周小雨心中充满期待而非忧虑。因为她知道,无论相隔多远,他们的心已经通过那个樱花树下的吻,紧紧连在了一起。
暑假转眼过半,周小雨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烈日发呆。林阳回老家的这两周,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十倍。他们每天都会发信息,偶尔视频通话,但隔着屏幕的交流总让她觉得少了些什么。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林阳的信息:"明天就回去了!奶奶让我带了好多特产给你^^"
周小雨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刚想回复,又一条信息跳出来:"有个地方想带你去,周六有空吗?"
"有空。"她立刻回复,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敲打,"去哪里?"
"秘密~"林阳回了一个眨眼的emoji,"穿舒服的鞋子和衣服,我们可能要待一整天。"
周小雨放下手机,走到衣柜前开始思考周六的着装。自从成为情侣后,每次见面她都会不自觉地多花些时间在打扮上,虽然林阳总是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周六清晨,周小雨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就准备好了。她选了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和舒适的凉鞋,头发松松地扎成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妈妈递给她一顶草帽和防晒霜,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
"今天也和林阳出去?"
"嗯。"周小雨低头往包里装水和小零食,避开妈妈的视线,"可能会晚点回来。"
"注意安全。"妈妈帮她整理衣领,"记得带伞,预报说傍晚可能有雨。"
林阳准时出现在楼下,骑着他那辆蓝色自行车。看到周小雨时,他的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接过她的包。
"你今天真漂亮。"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指节。
周小雨的脸颊发烫,小声说了句"谢谢"。即使已经交往几周,林阳的直白赞美仍会让她心跳加速。
"准备好了吗?"林阳拍拍自行车后座,"今天有点远,骑车可能要四十多分钟。"
周小雨侧坐在后座,手臂环住林阳的腰。夏日的风拂过脸颊,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林阳的T恤被风吹得鼓起,偶尔擦过她的鼻尖,留下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他们穿过城区,驶向郊外。随着建筑物逐渐减少,周小雨认出了这条路——是通往那片向日葵花田的方向。
"我们要去看向日葵?"她凑近林阳耳边问道。
林阳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猜对了!不过这次是晚上,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晚上?"周小雨惊讶地问,"花田晚上不是关闭了吗?"
"正常情况下是的。"林阳神秘地眨眨眼,"但我有个秘密通道。"
一小时后,他们站在向日葵花田的边缘。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花田里空无一人,夕阳将无数向日葵染成金红色,壮观得令人屏息。
林阳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野餐毯铺在花田中央的空地上,又变魔术般掏出几个饭团、水果和两罐冰镇饮料。
"我妈妈帮忙准备的。"他得意地说,"尝尝这个梅子饭团,是她的拿手菜。"
周小雨咬了一口,酸甜的梅子与米饭的清香完美融合。"好吃。"她由衷赞叹,"你妈妈手艺真好。"
"她很喜欢你。"林阳笑着说,"每次我做便当,她都会特意多做一份让我带给你。"
夕阳渐渐西沉,向日葵们齐齐转向西方,仿佛在向太阳道别。林阳和周小雨肩并肩坐着,分享食物,聊着这两周发生的琐事。林阳讲述老家的见闻,周小雨则分享她读的书和写的诗。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看。"林阳突然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我爷爷年轻时画的。"
照片上是一幅向日葵的素描,笔触细腻传神,完全不像业余爱好者的作品。周小雨惊讶地看着画作右下角的签名——"林正阳",与林阳的名字只差一字。
"你爷爷是画家?"
"不,只是业余爱好。"林阳的声音带着怀念,"他生前画了很多画,但从不示人。这次回老家,奶奶给了我一本他的素描本,里面全是向日葵...各种角度、各种光线下的向日葵。"
周小雨轻轻握住林阳的手:"他很喜欢向日葵。"
"嗯。"林阳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说向日葵是最忠诚的花,永远追随光明...就像他对我奶奶的爱。"
暮色渐浓,第一颗星星出现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林阳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望远镜,递给周小雨。
"看那边,天琴座的织女星。"
周小雨调整望远镜,找到了那颗明亮的星星。在它不远处,另一颗稍暗的星星闪烁着——牛郎星,与织女星隔着银河相望。
"在中国传说里,他们是被迫分离的恋人。"林阳轻声说,"但你知道吗?在天文学上,他们其实正在靠近彼此,虽然很慢很慢...终有一天会相遇。"
周小雨放下望远镜,转头看他。月光下,林阳的侧脸线条分明,眼中倒映着星光,像两团小小的火焰。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最近写的诗...有些是关于你的。"
林阳小心翼翼地接过笔记本,就着月光翻阅。周小雨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这些诗是她最私密的感受,从未给任何人看过。
"『你的笑容像七月的向日葵/明亮得让我不敢直视』..."林阳轻声念出其中一首,声音微微发颤,"周小雨,我不知道你写诗这么好..."
"只是...随便写写。"她低头摆弄裙角。
林阳合上笔记本,郑重地还给她:"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这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夜风拂过花田,千万朵向日葵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萤火虫开始在花丛间飞舞,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
"周小雨,"林阳突然转向她,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高三就要开始了,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周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高三——这个即将到来的现实,意味着升学压力、未来选择,以及可能的分离。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裙角。
"我知道接下来一年会很艰难。"林阳深吸一口气,"我们会很忙,可能经常见不到面,甚至...可能会为了各自的梦想去不同的城市。"
周小雨的喉咙发紧。这正是她最近一直在逃避思考的问题。
"但我想让你知道,"林阳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我们相隔多远,你永远是我的太阳,我会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你的方向。"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指南针,放在周小雨手心:"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他说迷路时它会指引我回家...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
周小雨看着掌心的指南针,银色的外壳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突然明白了林阳带她来这里的深意——向日葵、星空、指南针...这一切都是他精心准备的告白。
"我..."她的声音哽咽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说任何话。"林阳轻轻拥抱她,"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周小雨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个夏天,这个男孩,这片向日葵花田...所有这些美好的事物,让她第一次有了面对未知未来的勇气。
"林阳,"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这句话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向来独立的周小雨,从不轻易向他人示弱或寻求帮助。但此刻,她愿意向林阳展现自己的脆弱和依赖。
林阳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保证。"
他们在星空下相拥,四周是沉默的向日葵和飞舞的萤火虫。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成永恒,所有的忧虑和恐惧都暂时远去,只剩下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我们该回去了。"许久之后,林阳看了看手表,"快十一点了。"
回程的路上,周小雨紧紧搂着林阳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夜风微凉,但他的体温透过T恤传来,温暖而安心。
"周小雨,"林阳突然说,"毕业后我想报考美术学院。"
"真的?"周小雨惊讶地问,"你从没提过..."
"是看了爷爷的画后决定的。"他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我一直喜欢画画,但从来没认真想过把它当职业...直到看到爷爷的素描本。他那么有天赋,却因为家庭原因放弃了艺术梦想..."
周小雨能听出他声音中的遗憾和决心:"你会是个好画家的。你的素描...很生动。"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素描?"林阳惊讶地回头。
周小雨笑了:"萤火虫那天,你在图书馆画的我的侧脸...别以为我没注意到。"
林阳的耳根红了:"原来你看到了..."
"我很喜欢。"周小雨真诚地说,"你捕捉到了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他们在夜色中骑行,聊着各自的梦想——林阳想成为插画家,周小雨则希望进入文学系,将来出版自己的诗集。这些梦想如此不同,却又奇妙地互补。
"我们可以一起出书,"林阳兴奋地说,"你写诗,我配插画,一定会很棒!"
周小雨笑着点头,心中已经开始想象那样的未来。也许他们真的会去不同的城市,也许前路会有无数挑战...但此刻,在夏夜的星空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充满希望。
回到家,周小雨轻手轻脚地洗漱,生怕吵醒已经睡着的妈妈。躺在床上,她翻开日记本,想要记录下这个特别的夜晚,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最终,她只写下简单的一段话:
"今晚,在向日葵和星空之间,林阳给了我一个承诺和一个指南针。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无论走向何方,我的心永远会像向日葵一样,朝向有他的方向。"
合上日记本,周小雨关上台灯。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温柔地照亮了她的梦境。明天醒来,就是高三的开始,一个充满挑战的新阶段。但此刻,她心中只有宁静和期待——因为无论前路如何,她不再是独自一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