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树叶在一夜之间凋零是多么令人沮丧和感伤的事情,纵然在深秋。
金黄的叶子铺了一地,蓬松杂乱,密密麻麻。遇上一阵秋风,便缩头探尾哗啦哗啦哭个不停,仿佛一次生命的终结,匆匆地叫人刻骨的疼。
那凌乱的场面都不知叫人如何收场。这像极了人生的轨迹。发芽,生长,凋零……
院里的海棠树,枯着枝干随风舞摆着,发出沙哑的嘶吼声,兴许它在迷恋枝繁叶茂时的繁华,兴许它在追悔年幼无知时的草率,兴许它在惋惜枯竭干裂后的寂寞。
如果我是那海棠树,我便以一种姿势站成永恒。
我不愿意在枝繁叶茂时炫耀自己的容颜,我更不愿意在残枝败叶时忍受旁人的慨叹,随意了此今生。
我只愿在枝叶浓密时静静地享受着生长带给我的快乐,悠悠地守候着生命的韵律,捕获枝叶间隙里那丝屡阳光带给我的暖意,感受涓涓细流滋养我时沁脾的冰凉。
至于那风,那雨,那雪,那霜,就随它去吧,谁让我的生命像风一样短暂呢。
人的一生也许很长,余生却是短之又短的。如此,我是不愿意经受繁华的,哪怕片刻的、瞬间的繁华。
于我而言,繁华和空虚孪生相伴,你有多繁华,而当这繁华落尽就有多空虚。
如此,我常常宅在家里,在一个深秋的午后,品一壶不温不热的普洱茶,翻一本不畅不旧的小说,默默地享受着属于我的生活,感受着属于我的宁静,半分半秒都不愿蹉跎。
如此,我常常在华灯初上的初冬黄昏里,用心烹饪着我爱的佳肴,之后不用顾及形象的变成一个饕餮之徒,再后来,撸起袖子认真地收拾那满桌狼藉地杯盘餐碗。累了,抬起头,远方早已万家灯火,内心同样点起一盏灯,泛出微弱的光和亮。
如此,我常常在每一个清风揽明月的夜晚认真地听我的大女儿在耳边喋喋不休,旁边的小女儿吱吱呀呀手舞足蹈,渐渐地暮色苍茫,天涯明月混为一体,一切在陪伴与疼爱中消融,有欢笑,也有泪水。
你惊讶地问我,如此生活岂不是单调乏味?我只能无辜地看着你,不需要做任何解释。生怕你的疑问打破了我余生的宁静,更怕萧萧红尘中沙子钻进我的眼睛,惹得我满眼流泪,双目模糊,直至看不清远方的路。
我享受当下的一切,自不必说那些欢悦的过往,也没被生活中的委屈所辜负,一步一步行走在巡回自我的康庄大道上,也许曾经有过茫然无措,也许曾经逡巡四顾,总归慢慢地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余秋雨曾经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万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
其实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感谢曾经吃过的苦,感谢曾经走过的泥泞小路,它悄悄地成熟了如今的我……
至于那些不快和委屈就让它们游走吧,最好别发出丁点声响,最好别留下丝毫的痕迹。
愿余生每日除了安宁,还有期待,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