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首饰铺的取货人,他插上院大门进了屋,将银票收好,沐浴更衣,又到了夜晚。
夜冷月凉,微风浸寒骨。
他身上只着一件单衣,立在院中,踟蹰着要不要进去。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晕出淡淡的光华。
他的脸温润,干净。
可是他的眼神却是阴郁的,阴郁中透着不安。
他生性怯懦寡言,自幼被人嘲笑是个胆小鬼。
又因长得漂亮,常被庄子里的人叫着伪娘子。
他早习以为常。
除了她……
她的人大方朴实,她的笑温暖真诚,好多人喜欢,该死的好多人喜欢。
整个庄子,正常人都将他当做透明的存在,只有无聊的家伙才会理会他挑衅他欺侮他。
偶有君子淑女在避无可避之时因自持身份,对他点头示意。那眼神里装着的却也是隐隐的轻蔑和不屑。
他生性怯懦也敏感至极,所有人的姿态,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有她……
无数个夜晚,他坐在屋顶,闭上眼睛,滤过白日里千篇一律的嘴脸,只有她的笑容留在心间,刻在心房,不舍挥去。
她含着笑,轻唤他:“寒衣哥哥。”
真美!比仙子更美!
仙子他是不稀罕的,他只稀罕她。
现在,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人。
他看着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他触摸她,可以亲密无间的拥抱。他甚至可以亲吻她,做她名符其实的夫君。
多少年的幻想,他实现了。
可是阻碍他的人太多,当然得将她藏起来才安心。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愈加阴郁起来,阴郁中迸发出坚定,藏起来才是对的。
可为何她不爱笑了?
他又不安起来。
他就这样立在院中,静静的,压抑着,思索着…
许是寂寞了吧,就像素日来的他。
寂寞之人确是不爱笑的。
自从有了她,他已不再寂寞,尚时时偷着乐。嗯,看来自己得多陪陪她才是。
……
夜幕中传来一声犬吠,打断了他思绪。
他抬起头,望着空中霁月,光华如练,清冷如水。
今夜是满月,团聚的日子,自己当快点去陪她才是。
他呼出一口气,有了进去的底气。
不再犹豫,他转身进屋,插上门闩,来到卧室,打开衣橱,按下机关,橱板位移,悄无声息,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出现在眼前,他闪身进去,橱门橱板复又合上,须臾之间,一切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