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米兜兜

1

邱宝山捅了马蜂窝，知道自己将要大祸临头了，心下惴惴不安，仿佛吊了一颗石头在心尖上。

一日，他在学校食堂，碰见了迎面走过来的林校长，一慌张，连碗也抓不稳，“哐当”一声，跌在地上碎成了几瓣瓦片，饭菜全洒了。

以前林校长也每天来食堂打饭。

但学校里边注意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又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过来搭讪，所以每次都是打完饭端回去宿舍那边吃。

那时候邱宝山没有注意过她，所以即便走到跟前也是无知无觉。

现在不一样了。

邱宝山知道林校长进了他的心里，并且正以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盘踞着他的心头。

没人的时候，那些关于林校长的诸多记忆都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的脸，她的笑，她哄逗孩子的样子，她与学生们说话的样子。。。

她隔三差五换上的时髦衣裳，那些藏在时髦衣裳之下的山地丘陵、沟壑密林。。。

这一切让邱宝山感觉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林校长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朝他这里看了几秒。

这是他用余光瞥见的。

然而他不敢确认。

他现在很怕看到林校长，害怕被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他想要守护这些秘密，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也觉得像是被暴露了目标一样。

他也害怕其他人注意到他。

好在大家都饿到了极点，他们飞快地进食，注意力只在自己碗里一小块方寸之间。

2

邱宝山蹲下身去捡拾那些碎片。

很快，他就听到后面有了一个针对他发出的声音。

“你过来一下。”

邱宝山听到林校长在背后喊他。

“我儿子吃得不多，回头我给他带了饭你到我宿舍跟着一起吃点。”

邱宝山连连摆手，说：谢谢林校长，还是不去了。饿一顿算不得什么。

林校长看着他，笑出了两排牙，“是这样的，我打算搬点东西。我知道你离我家里近，到时候想请你帮我带点东西回去。”

林校长受了惊吓，学校里不敢住了。

她已经报了警，听警察的口信也知道破案的概率很低。

按她的理解，承诺有消息了联系等于遥遥无期。

为了孩子的安全，她等不了。

我父亲曾经答应送她回家，她谢绝了，理由是：老村长这个人事多，看了不好。

我父亲也就没再勉强。

邱宝山没有去吃饭，但是对于林校长的请求，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等放了学，林校长已经将东西整理妥当。

她只拿了一些个人衣物用品走。

邱宝山挑了她装衣服的袋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说：我拿这个。

林校长同意了。她抱着孩子走在前面。

邱宝山跟在后面，趁不注意的时候，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真香！

3

回到虎子家，林校长的到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受欢迎。

老村长站在门口，右手食指中指夹着一只燃得只剩下半截的过滤嘴，嘴里喷云吐雾地说：我当是什么稀客呢！三请四请不回来，在外头待不住啦？

林校长跨进门，顿了顿说：让您老操心了，是我的不好，以前的事情就当过去吧，以后我和儿子都会孝敬您。

说完，拉扯着儿子走到跟前，“来，叫爷爷，给爷爷磕头。”

小孩子瞪着大眼睛打量起这个并不熟悉的爷爷，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爷。

老村长朝着林校长哼哼两声，训话说：“凭你是个什么，校长也好，局长也罢，到了我们家就有我们家的规矩。”

林校长有了忌惮，也不回应。老村长说啥她听啥。

老村长把眼神挪开了，只打量了一下虎子，叹了叹气，便继续一手夹着他的过滤嘴，背着另外一只手出了门。

林校长又拉了孩子带到虎子跟前，说：“来，叫阿爸，给阿爸磕头。”

孩子也很听话照做了，只是声音仍旧细得跟蚊虫飞过一样。

等到虎子拉扯他起来的时候，孩子看到了他那只残手，吓得直往后缩。

孩子哇地一声哭了，“我不要这个怪物，我不要这个怪物当爸爸。”

虎子自尊心受了挫，脸上红成了一片。

老村长听到动静又转了回来，顺手从扫帚上扯下一根竹枝朝孩子屁股上唰拉一下抽过去。

邱宝山见状，立马扑到了孩子的身上。

也是这一举动，让林校长想起来了什么。

她忽而想到那天晚上救他的那个人身型跟邱宝山差不多，虽然蒙了脸，但是头发却也是湿哒哒的，梳得如这般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