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身下是否有沙滩绵延,发根是否有清风穿过,趾间是否有浪花绽放,总喜欢让阳光照着我的脸,让它透过疲惫的眼皮,时而呈现橘黄,时而橘红,时而银白,视野中还可能出现渐变的沙滩,真好。不由得伸个懒腰,那块色彩也跟着变换了形状,若不再辨识它们,彻底放松眼皮,把意识从眼球那里拿开,好像窗帘上没有任何颜色,完全无视视网膜上毛细血管的存在,会不会有点阿甘那根羽毛的感觉?那些用腋下看字的小学生说,脑门上有亮光,可以闪现折叠在纸条里的字,我的脑门上有光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字典,在胳肢窝里把它温暖起来。
似乎再也没任何东西可成为注意力上的“中心点”,这是约翰伯格说的动物园里的动物吗?一下子想到自己被自由的这两年,是否也那般机械地活着,漫无目的而漠不关心,因为“生命不过是走过一片空旷的原野”。他在《看》与《观看之道》里讲过不少观看的角度、物象的表现、心理的映射、影像的奥秘,却唯独没有提一句闭上眼的观看,不是自己,不是世象,只是两片薄如纸的小幕布,上面没有性别没有资本没有艺术,既不是天堂也非伊甸园,我走进去,好像回到母亲的子宫里,温暖却没有褶皱,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弥漫的色彩将我紧紧围住。
“禅与心身群”中视频宣布,癌是怨恨的结晶,只有爱才能化解,有大爱的人周围遍布高能量场,频率高达700赫兹,单位是我添加的,负面情绪的人体振动频率低于200,像我这样,不知道身体里的器官、组织、细胞、线粒体、分子、原子和电子,它们振动的频率是否一致,哪个更低,哪个传播更远。想象大大小小的它们,按一定方式排列成“我”的样子,又蕴涵出“变异”的且可怕的低频肿瘤,似乎长寿与短命是可以“想”出来的。可我还知道,铁石心肠的固有频率高,心太软的固有频率低。爱,认定世界一切对我而言全好,今夜不设防,真爱或许就是物种演化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