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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我经常坐。
其实不是坐,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站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逃票。
为什么我逃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年轻。
为什么用因为我年轻这个理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穷。
年轻嘛,不穷点,怎么体会人生。
这是我在火车上对于买15元的鱼香肉丝而舍弃40元的红烧牛肉的选择时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每当这个时候,我这个无肉不欢的极端分子可以声称自己是一个热爱世界的素食主义者。
假如去一趟西藏新疆这些还没通高铁动车的地方,排除害怕空中失事或者高反的原因不坐飞机。
在车上的时间可能是大大多于在地面上的。遇到的各种事以及各种人告诉我一件事,旅行的一部分就是待在火车上。
而并不是一定得在纳木错啃着耗牛肉干喝着青稞酒对着美丽的藏族姑娘说着扎西德勒才算旅行。
记得大三那年去凤凰,凌晨一点上的车。
绿皮火车的硬座,车慢悠悠的。慢到我一觉醒来除了脖颈酸痛外感觉还没出江西省。
天刚亮,洗漱完毕回来后,对面坐着的大叔把泡完面的盒子洗干净沥干水,装了满满一碗红皮花生米放在桌上。
只见大叔又从他那翻毛皮包里掏出了一瓶白酒。
对着我笑了下,捻了几颗花生米,将酒打开瓶盖就直接往嘴里送。
窗帘拉开,太阳上来。几口怼下来,红了脸。
乘务员拿着扫把来清理垃圾,瞧见一身洗褪色却又干干净净的乘务员制服,估摸着六十岁上下。
见他闻到酒味背着手就朝这边走来。
不禁估摸着,大叔是不是得被训斥了···
“这是什么酒呀”
乘务员说话声音跟他本人一样文绉绉的轻声细语。
“皖酒,41度”
话没说完就把酒递了过去。
“还挺香···酒不错”
乘务员把扫帚放一边,慢悠悠的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
“要不要来一口”
大叔咧开他那被烟与酒浸泡了几十年的老黄牙对着列车员笑着。
“不行不行,上班时间不能喝酒”乘务员连摆手。
一旁的我们都笑了,笑他不够胆。
两人简单挥手作别。大叔继续饮酒,乘务员继续拂尘。
跟《笑傲江湖》里曲洋跟刘正风一样,点到即止。
几句话里其实满是江湖气。
北方人相比南方人更为豪爽。
三年前的暑假从新疆哈密坐向开往兰州的车,依旧是绿皮硬座。
走道一旁坐着的是几个素不相识的汉子,还没等他们张嘴说话,第一眼瞅着就知道是北方的。
席位空间不大,抬头就是对方的脸,低头又只能望着对方的裤裆,可能这样怕是不够礼貌,所以相对都拘谨了些,气氛稍有点尴尬。
恰逢列车员推着小车路过,皮肤最黑的一位男子叫停了列车员。
“六罐啤酒”
说完递给了周围的五个小哥,一个人接了酒其他人也不好意思不拿着。
“诶 哥们你哪人啊···”
“山东”“我河北的,离得近”
······
一口酒下肚,六个人扯起了家常。
工作,女人,家庭,天南地北的无话不说。
九个小时的火车其实不长,就从黑夜到白天。
中间六人都有到站的,上下更替了几次,可是话音没有断过。
每次接替新的那个人手上总会有一罐新的啤酒。
每次下车的那个人手中也捏着喝完酒的空罐子。
对于半夜三点来说,六个人声音很大,很扰民。
但是更扰民的是对面坐着玩天天酷跑的小伙,声音外放还开的是最大。严重打扰旁听一旁几位大哥聊天。
我自个拖延症晚期,事情不拖到最后一刻不会去做。
所以每次都是踩着点飞奔到火车站。取票,安检,检票,上车,一气呵成。
小跑一路下来,放在背包一侧的汽水攥足了劲。
打开后就是当时的呼吸与心跳。
就跟一见如故的朋友给我满上的那杯酒一样。
点到即止
却又泡沫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