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胡同

早起读林海音先生的城南旧事,其中有篇写到胡同里的往事,也不由得想到陪伴我长大的家乡的胡同。

胡同具体的年纪已无从知道,自打我出生就在那里了吧,只记得胡同里最热闹的时候住着七户人家,有一户姓张,其余全部是赵氏家族的老少爷们。

我的家住在胡同的中央,爷爷一个人住在胡同的靠南头。小时候我是最被爷爷疼爱的,但总有惹爸爸生气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揍一顿,我就故意坐在胡同的大门口上,朝着爷爷家方向,大放悲声。为的是让爷爷听到,爷爷听到了就会走到我家里来,把爸爸骂上一顿,安慰我不要哭了,或许还给我几块钱买好吃的。

至今,仍清楚地记得看到爸爸被爷爷骂,我心里那种报了仇似的快感。爷爷已经离开我多年,最遗憾的是在上海工作,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胡同里斜对门的一户人家,也是姓赵,按辈份是要喊叔叔的一家人。那个叔叔是当兵回来的,人也是长得高高大大,在当时也是出众的帅气,更加让他家人自豪的是因为当过兵,政府给他安排在县城工作,娶了个特别漂亮又能说会道的媳妇。重点就是这个我们要叫婶婶的媳妇,在我看来是特别不讲道理的一个人。

有次应该是她家的儿子和我哥哥在一起玩的时候起了矛盾,她就站在她家门口,朝着我家大声地骂,爸妈都是与人为善的人,从不会和别人吵架,我们也不会骂人,最后不得已,爸爸和她理论起来。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都有了自己孩子,两家有红白喜事的时候也会互相来往。可是当年她狰狞的面目,却一直让我万分反感,至今不能释怀。

回想胡同里最浪漫的事儿,就是冬天下雪的时候。三十多前的冬天,是会下很大的雪的。晚上的时候,雪开始飘扬起来,把漆黑的夜也映衬的像白天了,兴奋得几乎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窗户外面一片银装,所有的东西都被白雪覆盖了。还没来得及起床,已经感觉到爸爸在房顶上扫雪了。土房子不能被太厚的雪压住,要及时地把雪扫到院子里,躺在床上就看到房顶的雪簌簌地飘落在院子里。哥哥已经可以和爸爸一起帮忙了,我也好想去啊!爸妈是允许的,我还太小,不能上房顶。

雪被扫到自己家的院子里,爸爸会用小推车推出胡同。胡同里的雪,几户人家一起扫,扫完共同推出胡同,堆在外面成一个很大的雪堆。现在想到那个景儿也是最和谐的,多年不曾有过了!

胡同里还有很多的趣事,像另外叔叔家的妹妹,从小就粘着我,吃过饭便来我家门口,我抱她是摔过的,骑自行车载她也从很高的一个坡上摔下来,当时是特别担心把她摔傻了,还好没事儿,不管怎样都不曾影响她来找我玩儿的心情。

大伯一家,小叔一家都是住前后屋的,现在只是他们都搬走了,整个胡同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人,也是极好的,安静。每次暑假回老家,坐在家门口,看天上的云,看飞过的蜻蜓,可能也是知道我回来了,特意过来看我一眼的吧,虽然皱纹已经不少,但我知道那片云是认得我的!

2020-7-1 风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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