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是一位举世公认的军事家、政治家,但是他同样在教育上对法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确立了法国近代教育制度,使法国教育真正为法国培养有用人才,他的教育措施造就的不仅仅是知识合格的人才,更是有非凡牺牲精神吃苦耐劳的创业精英,巴黎理工学校就是在这一思想下进行了改造,并最终成为法兰西精英的摇篮。其措施值得后人借鉴!
拿破仑一世——欧洲的征服者——军事、政治才能成为青年人顶礼膜拜的对象,而人们却常常忽略他对于法国以中央集权为基础的,由国家统一控制的近代教育制度建立的功劳。他用国家权力保障了每位公民接受教育的权利,使资产阶级自由、平等的观念和思想在人民中间得以延续,在将爱国主义发扬到无以复加地步的同时造就了一大批资产阶级学者、军事家、工程师和实业家,为后来资产阶级在法国的全面胜利铺平了道路!
在拿破仑•波拿巴的统治期间,巴黎理工学校无疑是最耀眼的明星,它的辉煌是从拿破仑时代开始的,迄今人被称为法国“公共教育的最壮丽的学府”。他和后来的巴黎高等师范学校(1808年)的出现,标志着法国“一个国家,两种高校”的特殊双轨制格局的形成,即大学与大学校并存。如果说大学是重科研、重科学,那么大学校则是重应用、重科技;大学校培养的是精英,是造就政府行政机关、大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和工程技术人员的地方。巴黎理工学校就是法国大学校的骄傲,也是法国的骄傲,这一光荣的真正缔造者就是拿破仑一世!
巴黎理工学校于1794年建校,是国民公会面对当时严峻的国内外局势造成的应用技术人员短缺而提议建立的。当时的任务是“为炮兵、军工、道路桥梁、民用建筑、采矿、船舶制造、地形测量等部门,以为自由从是需有数理知识的职业培养人才”。第一期招生学制三年,后改为学制两年。1799年11月9日,拿破仑将军发动雾月政变,成为第一执政官,同年12月16日通过法案肯定该校的目的是“传播数学、物理、化学等科学和制图技术,特别是为炮兵、工兵、路桥、造船、军用和民用工程、开矿和地理等技术性的公立专科学校输送学生。”从此,巴黎理工学校作为基础型大学校的功能被确立下来。作为统帅的拿破仑已从跟随其转战意大利、埃及和叙利亚的该校首届毕业生中领略了巴黎理工学校对于法国的价值,他们是拿破仑建立伟业需要的人才。但是那些接受了法国大革命自由、平等、博爱思想熏陶的热血青年又怎能容忍拿破仑的独裁统治,他们本来就是为了保卫共和而诞生的!于是,拿破仑决定从教育入手将他们从共和派迅速转为帝制派,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驯服巴黎理工学校的学生,更是为了驯服法国!
拿破仑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家,在战场上他是魔术师,是心理战的高手;在教育上,他同样使用了心理战对付那些巴黎理工学校的高材生们。拿破仑是亲身经历大革命的青年统帅,深知大革命激起了青年一代对祖国的无限忠诚和热爱;同样他也深知自己的战功使得青年人为之倾倒,如果他能够将青年人对祖国的热爱与对统帅的推崇结合起来,即让青年人承认拿破仑就是法国那就是伟大的胜利,这样它不仅可以赢得法国更可以赢得法国的未来。
1804年12月3日,即拿破仑加冕为法兰西皇帝的第二天,巴黎理工学校的学生奉命参加了三军检阅队。拿破仑走到这个队列前,亲手将一面锦旗授予排在队列首位的1804年该校的第一名毕业生手中。旗上绣着“为了祖国的科学和荣誉”的大字。随后拿破仑命令该校队列紧跟在禁卫军之后而位于三军之前通过检阅台。这一突如其来的莫大的荣耀使这批热血青年激动不已,“祖国”、“科学”、“荣誉”就烙在了当时受检阅学生的心中,以后不论校旗的旗色如何变迁,“为了祖国的科学和荣誉”一直在旗帜上飘扬。学员们将永远忠于祖国,始终坚持以科学报国。就是这一题词赢得了一代又一代理工生的心,或许认为拿破仑授予他们不仅仅是一面锦旗,而是将法兰西的前途和命运交付给了他们。题词中的“祖国”、“科学”、“荣誉”从此就成了巴黎理工学校的校训,如同“责任”、“荣誉”、“国家”是西点军校的校训一样一直铭记在学员心中。拿破仑这一次又赢得了一场胜利!
拿破仑将“为了祖国的科学和荣誉”的军旗授予巴黎理工学校仅仅是他改革的开始。要将这群青年人变成他忠诚的战士还需要一段时日。于是他顺水推舟将学校划归军政部管理,并任命现役将军为学校的“指挥”(平时是校长,战时是指挥),“副指挥”是现役上校,学校以营建制,学生必须留校住宿,军服佩剑,向军人那样地生活。拿破仑认为理工学校培养的是军人兼学者,是能理智地服从纪律的人。
当时的欧洲动荡不安,“乱世出英雄”是受过教育的青年人都懂得的道理,当军服套在身上,佩剑挂于腰间的那一刻,这些青年人的身心都被笼络到拿破仑的大军中了。或许人们会说这是拿破仑的军国主义教育制度,利用了青年人的爱国热情,把他们用食宿制度、学校组织、军旗军服从身体到精神受控于军国主义,是要将“学者的园圃改造成武士的讲习班”。但事实上拿破仑有另外一番苦心。巴黎理工学校的学生是如此迫切地为战争所需要,而他们的爱国热情又是如此的高涨。首先,为了更好地适应军队的需要,有必要进行如此的管理,让其中一些未来的军人先适应纪律部队的要求,他们中的不少人将到诸如梅斯军校这样的应用性大学校继续学业成为军官。其次,拿破仑自己的亲身经历也有重要的作用。其十岁就离开家乡科西嘉到布里埃纳军校学习,五年后进入巴黎皇家军校,深切感到过于奢侈的生活会泯灭法国的未来精英,消磨他们的奋斗精神,或许他很赞同中国人常说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厄其体肤,空乏其身……”;尽管拿破仑给了理工生还是比较优厚的待遇,没有让他们食用军用面包,但是他很重视培养深知纵容他们内部自我的精神考验甚至是折磨。作为从在布里埃纳被欺负的“乡巴佬”,拿破仑放任理工生们“拔芋汰泥”即“吸收新兵入伍”,其实就是新生受老生的欺负及公然的挑衅;还有“估定份额会议”即新生的小过失或者与老生发生争执都是由老生组成的审判委员会进行处理,结果当然是新生受到莫名其妙的惩罚。对于这些拿破仑都视而不见,就是认为青年人应该受到肉体和精神上的考验,才能勇敢的面对挫折,才能有百折不挠的精神,才能经得起祖国对他们的考验。再次,就是让理工生获得荣誉感和自尊。军人自然视荣誉为生命,而拿破仑的题词“为了祖国的科学和荣誉”,就是要求他们向士兵一样是科学为荣誉,是祖国为荣誉;并要求理工生受纪律惩罚时可以同纪律委员会对质,惩罚不能有辱人格,受罚期间上课、伙食如常等等,这些都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青年人的自尊,而且更使他们从由于出身、贫富等等引起的种种不安中解脱出来,使其真正感悟到新的制度给予他们的解放,由此更加感恩戴德,俯首听命。
作为未来法兰西的精英接受严格的管理和教育使其在早年就养成守纪律、坚韧、刻苦的品质无疑是于己于国都是有利的,他们将是法兰西青年的楷模,法兰西未来的脊梁!拿破仑对此是颇费苦心,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把它看作自己的私人财产,而是看作法兰西的财富!
1814年1月,反法联军兵临巴黎城下,巴黎理工学校的全体师生向拿破仑请战,皇帝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愿为取金蛋杀掉我的老母鸡!”后来这句话被镌刻在巴黎理工学校荣誉大厅的天花板上,成为该校最引以为自豪的地方!作为法国精英青年的理工生对于拿破仑的憧憬不仅仅是因为皇帝给了学校崇高的荣誉,也不仅仅是因为皇帝是杰出的军事奇才带给法兰西无上的光荣和数不尽的辉煌;而是他们清楚地看到拿破仑继承了法国光荣的大革命的精神——人生而平等,他保障了被法国大革命打碎了的门第观念,以才取人,在只有通过严格入学考试才能进入的学校里,这些才子们不会因为门第出身或者来自地域的不同而受到任何影响,旧贵族的子弟和现政府官员的儿子,贫苦工农的孩子和达官显贵的后代都在一起学习,按照拿破仑的话说是“每个士兵的背囊里都有一根元帅的节杖”。但是拿破仑丝毫没有考虑巴黎理工学校师生的强烈愿望,而仅仅是将他们编入了炮兵后备营。他不希望法兰西未来的精华充当战争的炮灰,毕竟他们是未来的学者而不是武士,法兰西需要他们的头脑,他们的集体价值大于法兰西皇帝的王冠。拿破仑一直要求理工生们确认祖国与皇帝的等同关系,但到了最后他自己打破了等号。尽管帝国对于教育的垄断可以说是为了培养“无条件忠于皇帝,忠于君主体制,忠于帝国”的人,但正是拿破仑他自己选择了法兰西,正因为他是法兰西的皇帝,他才只能选择法兰西,理工学校这只老母鸡只属于法兰西!这无疑又给巴黎理工学校的学员们上了一堂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课——永远忠于的应该是祖国!
应该说拿破仑在整件事情上做得无可指责,他深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道理。既然自己已经题词“为了祖国的科学和荣誉”,巴黎理工学校里孕育的法兰西民族未来的希望,他们将是资产阶级未来的雄鹰,怎么能让他们夭折,怎么能让培养民族希望的学校遭受灭顶之灾!教育本来就不是立竿见影,付出立即就有丰硕收益的产业,只有有那些能心甘情愿栽树的人,才能有后来乘凉的人。拿破仑自己就是享受到了理工学校初期硕果的人,就更能有一番意味在心头。
从这一例子可以看出,拿破仑其实是对精英教育颇为重视的统治者。他所颁布的一系列教育改革措施的目的之一是为了能尽快培养出一批“受过良好教育的能协助管理国家和军队的精英分子”。同样作为精英分子的拿破仑尽管也重视普及教育,重视发展普通的中等、高等教育,但深切体会精英人物在历史上的巨大作用,他们将是时代的旗手,因为他们比一般的人站得高看得远,在同样普及教育的程度上,精英层的力量决定了一个民族发展的动力和持久力!著名的巴黎理工学校为法国培养出了数百位科学院院士,无数的工程师、实业家、将军和政治家,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祖国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成为法兰西的中流砥柱。正是高质量的人才的不断涌现才确保了法国在世界大国中占据一席之地。尽管拿破仑的教育政策被复辟王朝打破了,但在后来的岁月里得到恢复和不断的改进,为法国培养出了众多意志坚定的有识之士,“像拿破仑时代一样,法国的教育事实上比美国的教育体系更有层次更为优越。”
奥特在《拿破仑》一书的前言中写到:“他是一个人类文化的摧残者吗?……把教育绑架到军国主义的战车上……然而,他却是一位法国现代教育的奠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