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刻都彻底地活在那个深度里。
静心就是如实如是地接纳当下这一刻,
静心是什么?处于当下这一刻的心灵就是静心,一个没有搅乱的心灵就是静心,一个变成无念的心灵就是静心,一个没有迟疑、没有期望的心灵就是静心,一个回到家、回到源头的心灵就是静心。
什么时候才有休息的可能?当你停止所有的活动,当你停止到处奔波、停止工作、谈话、看、听、嗅、尝的时候,当所有这些活动都停止的时候,你就获得了休息。当你停止所有的随意活动,你就休息了,这时候,只有不随意的活动发生,呼吸在进出、心脏在跳动、胃在消化食物血液在循环,你的生理系统只剩下不随意活动,所有的随意活动都停止了,这就是睡觉,这就是休息,不过这还不是完全的休息。
当心灵安顿下来的时候,静心就发生了,完全的休息就发生了。某些时候,你会怀着烦躁不安、搅乱不宁、欲望或者忙着为未来做盘算的心情入睡。这些计划会留在你的心灵里面,这些雄心抱负仍然停留在你的心里,表面上看来它们暂时不存在了,但其实它们进入更深的一个层面里,这就是为什么当你怀着许多抱负或欲望的时候就无法熟睡的原因。野心勃勃的人无法熟睡,因为他们的心灵并没有放空。这不是自由,真正的自由是摆脱未来和过去的自由。
当你对现状不满的时候,你就会渴望一个更光明的未来,心灵里怀着欲望意谓着当下这一刻是不好的,欲望在心灵里制造了张力,静心很难在这种时刻发生;尽管你闭着眼睛端坐如仪,如果欲望继续升起,你就是拿静心来自欺,你是在做白日梦。
专注是什么意思?当下的圆满、瞻望至高无上的、处于中心、留驻在和平的空间里,这就是专注。当你处在和平里的时候,专注已经发生了,没有和平就没有专注,反之亦然,如果你拥有专注,你就达到了和平,如果你没有专注,你的心灵四处盘旋,你就没有和平。
每一个欲望或者雄心就像眼睛里的一颗砂粒一样刺痛你的眼睛,有砂粒在的时候,你就无法闭上眼睛或睁开眼睛,无论睁眼或闭眼都会不舒服。不动心就好像把眼睛里的灰尘或砂粒移除一样,让你可以自由地睁开眼睛或闭上眼睛。当你不动心的时候,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这个世界,你也可以放轻松,让自己自由地获得舒缓。完全的自由来了,这就是解脱,你不再为自己有或没有某些事物而困扰,否则的话,在狂躁的情况下,你会为了没有某些事物而困扰,甚至为了拥有某些事物而困扰。
有伴侣的人会因为有了伴侣而烦恼,没有伴侣的人也会因为没有伴侣而烦恼,有钱的人会烦恼,因为心里老想着该怎么处理他们的钱,是该投资呢,还是不投资?如果投资了,你会烦恼投资的亏损,股票的行情怎么样?没有钱的人也会烦恼。静心就是如实如是地接纳当下这一刻,每一刻都彻底地活在那个深度里。
欲望升起来的时候,你能做些什么?把欲望奉献给神,然后放下,这就是静心。静心不是紧抓着你的欲望,在那里做白日梦,你无法控制自己没有欲望,就算你对自己说:「我不应该有欲望。」这也是另一种欲望,你问:「我几时才能摆脱欲望?」本身就是一个欲望。欲望升起来的时候,认出它们,然后放下,这个过程就是灵修。欲望来的时候,欲望升起的时候,把它们全部奉献出去,让自己处于中心,做到这一步,你就处于中心了,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动摇你,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把你从这个中心带走。否则的话,即使芝麻绿豆的小事都会动摇你,都会让你伤心,让你坐立难安。你为了什么事坐立难安?别人说了几句话,一句羞辱的话,就让你伤心难过。
这是给你的考验,看看你能不能易地放下,这是放下的艺术。生命会在每一个事件里教导你放下的功课,你学得越多,就越快乐、越自由。当你学会了放下的艺术之后,你会充满喜悦,当你充满喜悦的时候,生命给你的就越多,拥有的人,生命将给他更多,这就是静心。
只要欲望还在你的心中滞留不去,你的心灵就不会获得完全的休息。你现在仔细地看看你的欲望,这些欲望到底是些什么?你要看清楚它们的渺小,看清楚它们实在不值得你如此困扰,这就是成熟,这就叫做明辨力。明辨力就是看出这一切的一无所值,没有又如何!另一种解除执着的方法就是把你的欲望延伸,让它大到再也困扰不了你的地步。一颗微小的砂粒可以刺痛你的眼睛,一颗大石头进不去也无法刺痛你的眼睛,我们有许多的不快乐都来自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薄伽梵歌》里说,除非你抛弃了内心的欲望,否则你无法进入瑜伽,只要你还执着在要做什么事的欲望上,你的心灵就不会安歇下来,你们看出其中的机制了吗?你越是焦急着要做什事,你就越难以入睡。入睡前该做些什?只要把一切放下就好,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能够安然入睡。
我们何妨用同样的方式处理那些一刻接着一刻的活动呢?至少也要在心的时候这么做,当你想坐下来静心的时候,先把一切放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心里想着:「世界消失了,化解了,死了,我死了。」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无法静心。心灵经常在死后还不肯安歇下来,智者就是那些在有生之年能让心灵安歇下来的人。
生命中究竟有什么是值得你执着不放的?你连这一具肉身都无法永远抓着不放,无论你多么细心地照顾它,有朝一日它还是要跟你说再见的。你会被强制地抬出这个地方,离开这一具肉身,或许连一个通知都不给你,连打包收拾行李的时间都不给你。你可以在身体离开你以前,先学会放下一切,这就是自由自在。
你想寻觅的、想执着不放的究竟是什么?是伟大的喜悦吗?你能找到什么伟大的喜悦?你就是喜悦。狗经常会咬着一根干骨头啃,你们知道狗为什么这么做吗?当牠们在啃一根骨头的时候,鲜血就会从牠们嘴里的伤口流出来,狗总认为骨头美味无穷,啃过一段时间之后,狗的嘴巴都酸了。可怜的狗,啃了这么久的骨头却一无所得,骨头里面啃不出来半点肉汁。
你在生命中经验到的任何喜悦都来自你的内在深处,当你有能力放下一切执着,在那个空间里安歇下来,让自己处于中心的时候,这个行为就是静心。静心就是无为、不作为的艺术,这种休息比你经验过最深沉的睡眠还要深好几倍,因为在睡眠中,你心中还有一些盘桓不去的欲望。在静心中,你超越了这一切,这样的休息给你的头脑带来无比的清凉,它在对你的身体准行大翻修,它在维修你的身体,维修你整个身心复合体。
静心就是放下你的忿怒,放下过去的事件,放下你对未来所有的计划。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未来的计划是什么,你生命的终点站还是坟墓。无论你是好人或坏人、无论你哭或笑或做任何事情,每一个人都要走进坟墓,无论你是富人或穷人,无论你是圣贤才智、平庸愚劣,你终究要变成黄土一坏!
那些在你心里冒进冒出、不容许你在和平、喜悦和爱里安顿下来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什么?
无论有人爱你或恨你,你终究要入坟墓,无论你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你终究要归于黄土,那些赢得战争和输掉战争的人统统都要走进坟墓,输赢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是几年的相隔罢了,活着的人还在受苦,那些很快就走的人反而走得安祥。病人会死,医生也会死,病人和医生都要走进坟墓。有两件事会让神发笑的,第一件事是当神听到医生跟病人说:「别担心,我会救你。」的时候,另一件事是当神听见有人说:「这是我的土地。」的时候。神会笑着说:「你们两个都要走进坟墓,你竟然说:「这是我的土地。」哈!」
不动心会把大量的喜悦带进你的生命里,不要认为不动心是一种无动于衷的状态,不动心和无动于衷是有差别的,无动于衷是一种不完整的状态,不动心却充满了热情和喜悦。不动心把所有的喜悦带进你的生命里,它让你着实地安歇下来,当你安歇下来,当你深入静心里,一旦你走出那个状态,你会变得活力十足,你的行动会表现得更优越。
深度的休息和动态的活动是对立又互补的价值,你休息得越深沉,活动的动能就越大。
不要认为不动心会让你弃绝一切,会让你跑进修道院里,那些在修道院里的人也在梦想着天堂。有一次,一位很老的修女问我:「请你告诉我天堂是什么样子,我没有经验,我又不习惯到新的地方。我想知道,好让自己先习惯一下。」我说:「别担心,你会有一个舒服的床位,好多仆人会侍候你,替你按摩,让你安睡。」
执着在作为者的观念上会让你停顿不前,执着在计划上会让你无法深入静心,你只要有这一份明白就绰绰有余了。放下,坐下来,经过几天的练习之后,你就会看到它如何改变你生命的质量了。
问:另一位瑜伽大师马赫西(Maharishi Mahesh Yogi)当说不要停止你的欲望,你要欲求更多,因为欲望会把你带到至终的圆满实现里。
答:马赫西在不同时间会对处于不同情境、不同年龄层的人说不同的话,他说的话会因时因地而有不同的目的。如果他告诉人们说不要有欲望,人们就会满足于吃喝睡,而不再做静心了,他们甚至不会探询生命和真理。他在那个时间对那些人的开示就是要他们欲求至高的,欲求更多。
跟着这个欲望走就会让你迈向道路,一旦你上了路,直子开到家,停进车库里,我就叫你下车。我的指示会依照不同的时间和地点而不同,否即你就会一直坐在车库里的车子上。你坐在车上打盹,我跟你说这里有一张漂亮的床,你快点下车呀,你到家了,好好睡,好好休息,把你正在做的事都放下吧,把你的欲望都放下吧。
检视你的欲望,看看在欲望没有升起之前你在哪里,欲望走了之后你又在哪里?你会发现你就像在骑旋转木马一样,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在进去的地方出来。即使在欲望满足之后,你会发现自己还是一样,又怎么样!如果欲望满足了,你还是停留在原地。
问:我们睡觉的时候,所有的声音、味道、风景都在,但是我们的心灵不在了,心灵在哪里?
答:身体和心灵是分不开的,心灵的粗糙面是身体,身体的精微面是心灵。身心会同步地回缩、休息,进入惰性状态,同时心灵、意识中的知识却会退居到背景,就像太阳一样。太阳下山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黑夜来临了,但太阳并没有消失,太阳只是藏了起来。同样的方式,认知、生命意识的觉知却退居到另一个次元里,接着睡眠来临,掌控了我们。
这就是我们称为黑暗、惰性的原因,惰性的掌控有一定的时间,接着觉醒来了。意识的三个状态:清醒、睡眠和做梦的最好比喻就是大自然,大自然的整个存在也会有睡眠、清醒和做梦,这是在自然界庞大层面中进行的三种状态,人体中则进行着另一个不同的层面。静心就好像我行到一个没有日出日落,只有空无的外太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