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一条弯弯曲曲清澈见底的小河叮叮咚咚欢快地从南边柳林深处跑来,穿过小村,又叮叮咚咚欢快地跑向北边柳林深处。
夏天,鱼儿在小河里跳跃嬉戏,并随水流从柳林深处跃向柳林深处;螃蟹成群结队,在两岸横行;五彩缤纷的蝴蝶,在草丛和野花间翩翩飞舞;光屁股的三五个孩子在小河里抓鱼,还有三五个光屁股孩童在岸边或捉螃蟹,或追逐蝴蝶。
小村里,零零星星的茅草屋散落在小河的东岸和西岸,零零星星的茅草屋隐在浓密的柳林中。一架简单丑丑又别致的柳木小桥,还有两条歪歪扭扭的石头搭起的小桥,贯通了东西两岸。
太阳和月亮有序升落,寒来暑往,小河两岸的茅屋烟起烟消。大人们从早到晚种谷种豆、编筐织席无闲暇。小儿们,夏日里抓鱼、捉蟹、菜花、扑蝴蝶;冬日里凿冰抓鱼、玩冰、玩雪。
在一个艳阳高照、浓柳闪耀的夏日正午,三五个光屁股小孩正在小河里抓鱼嬉闹时,突然顺流漂来一只扁圆的、橙黄的、中间有凹陷下去的条纹的、 闪耀着阳光的光芒的、不知是啥、叫啥的东西。孩子们把它抱上岸,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翻翻,感觉甚是稀奇。
孩子们商量,不如把这东西抱回村里,让父母们来看看这究竟是个啥宝贝?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稍大点的光皮股小孩抱起这稀奇物就往茅草屋跑,其他光皮股小孩紧随其后。
突然,只听“啪嚓”一声,抱稀奇物的小孩摔了个狗啃屎,那稀奇物也被摔在一块大石头上,摔成了好几瓣。
“哇――”孩子们迅速地围在摔碎的稀奇物边上,那外表光滑硬朗的稀奇物,内里竟是橘红橘红的稀瓤,瓤内镶嵌着粒粒小指肚大小的、白白的、椭圆形的籽。孩子们,大的捡大块,小的捡小块,每个孩子手里都捧了一块。有的伸手去抓瓤,有的伸手去抠那些籽,有的低头去嗅,有的干脆咬在嘴里一小块慢慢嚼。
抓瓤的,把小手染成了橙红;嗅闻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嚼在嘴里的,除了丝丝甜外也没觉的好吃。毕竟小河里时常会漂流来一些孩子们不曾见过的东西,对此种异物也便有种见怪不怪了。当新鲜劲一过,那新奇物便被零零碎碎地扔在各处,再没人问津。
时间飞逝,万物蒸腾的夏,忙碌而收获的秋,万物凋零、滿目肃杀的冬,转眼已去。不觉已是来年万物复苏的春天,又到茁壮蒸腾的炎夏。
小河,坚冰消融,水温渐升,又叮叮咚咚欢快的唱起小曲,奔流起来。
柳树,由光秃秃肃杀的枝杆,变成了绿发婆娑 、姿态摇曳的风景――它遮蔽了茅屋,挡住了阳光,创建了荫凉,美丽了小河,美丽了大地山野。
小草,伸出尖尖,也由黄转绿,它与浓柳一起为小河两岸披了绿装。
花儿,也渐次开放,绿荫里随处可见那浓绿的花托托起的黄灿灿的小葡公英花,还有那白的、粉的、红的、紫的、黑的喇叭花……
在这各类野花竞技的春未夏初,让茅舍里的大人小孩甚感惊讶的是,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植物,进驻在了小河两岸。
当孩子们发现它时,它已长出了蒲扇大的、肥硕的层层叶子,拉出了弯弯曲曲的藤蔓,开出了橙黄橙黄的、形如喇叭、里面包着嫩黄花蕊的耀眼的花朵,这鲜艳热烈的花儿还招引来成群的蜂蝶。
更令大人孩子惊奇的是,有少数花儿底部竟长着一个或深绿、或墨绿的象青果子大小的瓜(故且叫它瓜吧)。
自从孩子们发现这新奇花儿、及花底的瓜儿后,每日里都有光屁股孩童去采花、摘瓜玩。小河两岸,到处是被孩子们揉扯萎蔫的橙黄花瓣,还有那娇嫩的、刚长成枣儿或核桃大小、有的被团捏、有的被啃咬,有的被切割成小块的瓜儿。
自然的力量是那么的神奇,尽管孩子们毫不心疼地践踏、采摘它,但那橙黄橙黄的花儿还是一茬一茬地盛开着,有些瓜儿还是瞅空儿长大了。
看,随夏入秋,每个藤上都结出或大、或小、或绿、或青、或红、或橙红的瓜,有的长的竟与去年漂来的橙黄橙黄、中间有凹陷条纹的稀奇物一模一样。
茅草屋的大人们也注意到这个稀奇物的变化,便有人琢磨起那瓜来:“既然孩子们啃咬过,也没发生什么异常,那是不是可用来食用呢?”
正如那一切伟大的发现发明均源于思考与实践一样,我们如今可用来食用的瓜果蔬菜粮食,均是由古人中的智者、勇者以身尝试后筛选出来的。
于是有人摘来,尝试着去食用,别说,那味道还真不错:甜甜的,绵绵的,而且蒸、炒、煮皆相适宜。
一人试之,百人效之,随之那稀奇物便成了小河两岸居民们食用的菜疏一个一个的被摘了去。
这植物好养,花可观赏,叶、瓜、瓜内的籽均可食用,渐渐的小河两岸的居民也由它原来的有一棵没一棵的自生自灭,而开始自觉留籽栽种,而且有人还因它从南边漂流而来给它起了名字――叫南瓜。从此,这南瓜算是在小河两岸扎下了根,真真正正成了两岸居民们的喜爱重要菜蔬之一。
光阴荏苒,寒来暑往,几年,几十年,几百年过去了,南瓜为小河两岸的居民的温饱问题做出了巨大贡献――它无论旱涝,只要一粒籽下去,就会拉穰开花结瓜,丰收之年是居民的良菜;灾害年景,它又是主要食物,而且鸡鸭猪狗都可食用。正是因为南瓜不管气侯的好坏总是那么不辞劳苦地结出或大或小的瓜儿,几百年来,是它支承着两岸居民度过一个又一个饥荒之年,所以两岸居民一代代对南瓜总是那么的情有独钟,年年春季没一家不栽种南瓜的。
慢慢地,随着科技的进步、社会的发展、两岸人民生活水平的大大提高,柳林被砍伐殆尽了,小河断流了,居民变多了,茅草屋如今也变成了亮丽的二层小洋房,周围建起了大大小小的厂矿,路宽了,车多了,可种庄稼的土地越来越少了,春播秋收都有机器帮忙、拔苗锄草有各类农药的辅助,忙碌的身影少了,悠闲的人们多了,光屁股小孩不见了,一出生就有漂亮衣服穿了……
但是,两岸居民对南瓜的钟爱却并没减少,因为可耕种面积的减少,所以大多人家把南瓜栽种在了自家的院墙周围。一来,南瓜叶片肥大,在院子里搭上瓜架,可形成大片阴凉可遮阳避暑,二来绿叶黄花可装点小院形成一道美丽的小院风景供人观赏,三还可结出绿的、黑绿的、红的、橙红的、长的、扁圆的、葫芦状的各色各样的南瓜,做出南瓜小米、南瓜蒸卷、南瓜闷排骨等等美食。
可近十多年来,种在院围里的南瓜得病了,得了一种让两岸居民心生畏惧的病――一个外表看上去完好无损、光洁硬朗的南瓜,当用刀切开来准备食用时,呈现在主妇们眼前的却是一堆蠕动着的、白花花的、瘆人的蛆虫。
近几年,生病的南瓜是越来越多了,三四总有一的几率,既让村民们疑虑,更让主妇们切之心生畏惧,所以两岸村民们种南瓜的人家也在逐年减少。
常想,难道是因为村民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裕滋润,南瓜自认使命已完成?还是因为眼看着村民们私欲膨胀、淳朴丧失、为富不仁而不惜以自毁来警示两岸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