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差在清晨叩门,信箱里淌出一串红鞭炮。喜字在窗棂上站成两尊门神
石榴突然裂开,露出玛瑙的牙齿
晾衣绳上飘着新织的云,祖母剪出的双喜还带着体温
褶皱的糖人融化在舌尖,甜味顺着血管爬进墙角的蛛网
谁在门环上系了红绸?风一吹就笑
地铁穿梭时,我数着站名里的吉兆
每一盏信号灯都蘸着朱砂
穿旗袍的新娘把裙摆铺成晚霞,地铁口卖花的老妪
皱纹里开出并蒂莲
旧报纸裹着的瓷碗终于拼凑完整
裂纹里渗出糯米酒的醇香。广场上有人放风筝
线轴转动,天空便落下金箔的雨
霓虹灯下,我们的影子重叠成囍字
像两枚印章轻轻相碰,在柏油路上拓出春天的胎记
此刻所有未拆的信封都在鼓胀
每个字都长出翅膀,在灯火通明的夜里
织就一张发光的网
而真正的喜帖总是静默的——
当露珠在蛛网上缀满珍珠,当失散多年的瓷片
在月光里找到彼此,当我们的呼吸
终于重叠成宇宙的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