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2014年10月,电影《黄金时代》上映,随之而来的是褒奖不一的评论,我也是赶着热潮,追着汤唯去看了。时隔两年,我又重温了这部电影。无论从电影的拍摄技巧方面,还是主题内容,抑或是演员的角色诠释上,我都是门外汉,无法和专业的影评人相比,仅有的只是一些我个人粗浅的感想罢了,暂且作为观后感吧!
看《黄金时代》时,让我想起了汤唯的另一部电影《晚秋》,两部片子的共同点就是整体节奏上的“云淡风轻”。我喜欢这样缓慢安静,轻柔细腻的表达方式:对白少一点,叙述慢一点,一丝丝娓娓道来。在这样的节奏里,细节最令人着迷。每一个微妙的细节可以让我在这种“云淡风轻”里看到荡气回肠,看到潮水般的震撼。
在《黄金时代》里,我看到了一个坚韧,有才华,充满天真,但命运单薄的萧红。这种命运源于她的爱情和婚姻,源于她的早逝。8岁时,母亲去世,父亲的疏离和冷酷让她不敢靠近。祖父告诉她:“快快长大吧,长大了,长大了就好了。”那个画面里,我从老人的眼中看到了对小萧红的疼爱,对现状的无能为力或者力不从心。小萧红的脸上是对长大的憧憬。那是希望。而长大后的萧红才明白,那些人生的痛苦和挣扎,长大了并不会消失,甚至不会减弱。作为普通观众的我,在长大的阶段里,我深知,长大了并不会好起来,痛楚反而更切肤。我想到了看过五遍的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12岁的女孩Mathilda被冷酷,嗜毒成性的父亲打了一巴掌,嘴角带血问Leon:“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you are kid?” “Always like this.” 总是如此,这是Leon的答案,或许也是许多人的答案。
萧红20岁,逃离父亲安排的婚姻和她的家庭,和有妇之夫陆哲舜私奔后被抛弃。她又投奔了自己背叛过的未婚夫汪恩甲。汪恩甲的哥哥怒打了他,恶语羞辱了萧红,她使他们家族颜面无存。我想,对萧红来说,面对如此赤裸的场景,必然是残忍的。然后镜头一转,是萧红追随汪恩甲的背影,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到那种叫做尊严的东西。七个月后,汪恩甲将大着肚子的萧红和拖欠旅馆的600元债务。她向报社写信求助,命中相遇萧军。不久,哈尔滨发了一场大水。我清楚地记得一个画面:萧红在楼上向一位掌船的老伯求救,顺着窗户一侧的扶梯爬下跳到了船上,倚着摇晃的小船,手轻抚着孕肚,对老伯痴笑。自始至终,老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直望着她。我在那一刻,真正被萧红打动了,看见了她的坚韧。孩子出生后,她就送了人。我想,在后来许多个日夜,她一定想念过那个小家伙,也可能后悔过吧。不然,她怎么会在鲁迅先生的家里拿着拨浪鼓出神,听它轻敲椅子的声音?不然,她后来怎会流泪写下《弃儿》?
萧红病逝时31岁。她的一生都是在“放纵不羁爱自由”中颠沛流离,都是在追寻中度过。她追寻自由,追求想要的生活,但终其一生都过着相反的生活。童年的温暖不足以支撑她度过蜚短流长,除了才华一无所有的日子。她在每一个男人身上寻求依靠。可是,除了骆宾基和鲁迅,剩下的每一个男人都没有给予她足够多的尊重和肯定。陆哲舜和汪恩甲的先后抛弃,萧军因为她的才华爱上她,又因为她的才华和成就大过自己而离开她。这段感情里,因为爱而爱的成分有多少呢?初遇时,萧红问萧军:“你怎么诠释爱的哲学?”萧军答:“爱就是爱,不爱便丢开”。这样的相遇便预示着日后的分开。后来萧军的两次出轨足以证明。萧红临死时,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欣赏她,尊重她的骆宾基。对萧红来说,她的黄金时代,也是她的痛苦时代,正如她给萧军的信里写的【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没有经济上的一点压迫。这真是黄金时代,是在笼子里过的。】
萧红最可爱的地方除了她的坚韧,还有天真和自我。她对于自己的所有选择敢于面对后果,在不断的流言中保持自我。在大多数作家写抗战文学的时候,她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主张【有各式各样的作者,就该有各式各样的小说】。正因如此,她才写下了那部伟大的《呼兰河传》,像一朵不死的花朵,深藏在历史深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注定了她【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