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蜷缩在床上一角，眯着眼睛，眼泪已经干了。

妈妈搂了她好大一会儿后，认真地看了看她的小脸，替她擦擦嘴角。妈妈看看二丫没动，就慢慢抽出手臂，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门边的小灯，又开了柜门开始在里面翻腾着。

二丫半睡半醒着，窗外的月亮更圆更亮了，月光照在布帘子上似乎有仙女的影子。二丫记得妈妈说过两天就可以吃月饼了，她已经记不得去年月饼的味道了。只记得奶奶给他们的月饼，又被小宝拿走了大半儿，只留下几个让她和妈妈吃，她都还没吃够就没了。二丫又想起小宝，小宝从小就跟奶奶亲，从来没有在妈妈房间里睡过觉，有一回，奶奶出门走亲戚没带他，小宝才和妈妈睡了一晚，晚上闹着找奶奶，把妈妈胳膊都咬烂了呢。

二丫的记忆里，小宝小的时候可好看了，圆圆脸，胖胖的小胳膊小腿，她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去亲亲他，摸摸她。可是奶奶从不让她亲近小宝，说是她会害小宝，她才不会呢。就是老早有那么一次，小宝在院里独自玩儿，她给小宝喂刚盛出来粥，烫伤了他的舌头。她也不是有意的，是小宝急着要吃的啊。奶奶和爸爸都还为这事狠打了二丫一顿，只有妈妈死命护着二丫才拦下了。只记得，那天夜里，小宝喝不下水，在奶奶房里扯着嗓子哭，二丫在妈妈被窝里悄悄抹泪还不敢让妈妈看见。

二丫眯缝着眼看着妈妈在柜子里翻东西窸窸窣窣好一会儿，她抬起脑袋:”妈，你找啥呢？“妈妈后背一颤：”丫，咋还没睡着？快睡！”

她扭灭小灯又回到床上搂着二丫，轻轻拍着，另一只手抚着二丫的后背，又轻轻摸下她的小手，月光下似乎能瞧见二丫的手上裹着片纱布，还隐隐有血迹渗出来。妈妈柔声问：“丫，还疼么？“

”嗯“，二丫含混着答应着，身子紧紧贴着妈妈，眼皮发沉，她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过去了，二丫似乎睡着了，又似乎还醒着，她朦胧中看见小宝的爸爸，也算是她的爸爸吧，妈妈让她也跟着小宝叫爸爸，可她每次见了他的面都张不开嘴，不敢叫，回回走道都躲着走。

可这回二丫看的很真切，小宝爸爸就站在眼前的地上，红着眼睛，袖子卷起老高，手里还攥着根皮带，妈妈却倒在床脚，头发遮住了半边脸。

”妈------“ 二丫一声惊叫，醒了。只有妈妈在身边搂着她拍着，地上空空的，并没见小宝爸爸。

“丫丫，妈在，不用怕啊，睡啊，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怕了，睡啊”！妈妈呓语着，轻拍着二丫，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二丫感觉被抱起来了，裹上了厚厚的袄，又好像出了门，坐上了一辆什么车，只觉得靠着妈妈身上，在妈妈怀里摇啊摇啊，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云层里荡漾着一样，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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