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季 上海之行

    在深圳飞往上海的航班上，李林和曹可欣十指紧扣坐在一起。曹可欣眼角含着浅浅的微笑，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妩媚，李林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俩人相视而笑。

    李林每个月都会回一趟上海，探望前岳父岳母和儿子，还有外婆，只是这一次的旅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李林的前岳父岳母对一同前来的曹可欣没有表现出来惊讶，毕竟他们都看到了李林在朋友圈的官宣，这些年，两位老人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希望李林成家。李林在深圳购买别墅，就是想接二老和儿子过来深圳安居，别墅入伙时，他们和孙子去住了一个暑假，终究还是回了上海，在上海居住了几十年，习惯了。孙子昊霖一直养在跟前，他们不去深圳，李林自然要求儿子陪伴着二老生活，如果李林成家了，两位老人心里也踏实些。

    儿子昊霖住校，要明天下午才回家。李林带着前岳父岳母和曹可欣在小区附近一家酒楼吃饭，李林每次回上海，总会带两位老人来这家酒楼用餐。酒楼老板在这个小区做了十几年的营生，用的食材新鲜，店里的招牌菜荔枝烧鹅外酥里嫩，油润肥腴，入口唇齿留香，除了周边的熟客，很多外面的客人也会慕名而来帮衬。酒楼老板跟李林前岳父岳母熟络，见了面也会聊上一阵，老板年纪跟李林前岳父一般大，儿子接手生意，他在酒楼遇上老主顾就会很开心。曹可欣安静的看着他们闲聊，偶尔李林也会插上一两句，画面是那样温馨祥和。

      李林前岳母晚上十点要上床睡觉，前岳父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以往，李林回来，他们会陪李林聊到尽兴。李林跟二老道晚安，说晚上住小区附近酒店，早上再过来陪二老喝早茶。

      二老是不介意曹可欣在家里住下的，只是李林不愿意委屈曹可欣跟他住在前妻住过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陪二老喝过早茶，下午时分，李林和曹可欣在学校门口站着等李林儿子放学，曹可欣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学生，一眼便认出李林的儿子昊霖，他跟照片上一个模样，帅气又阳光。李林上前拥抱了一下儿子，初中一年级的男生，初见曹可欣有那么一点点羞涩，没多久三人便聊到了一块，气氛融洽，显然李林的儿子不排斥曹可欣，对这个看上去年轻漂亮又有亲和力的啊姨做爸爸的女朋友，他很是满意。李林和儿子在球馆打了一场网球，曹可欣一边观战一边给他们父子拍视频、拍照，走出球馆大门，李林儿子提议三人拍张照片，他要发给在德国的奶奶。

    回上海的第三天，周六的上午，李林带着儿子和曹可欣三人一同带着打包好的餐食、水果一同前往养老院看望李林的外婆。

    外婆坐在轮椅上，穿着制服的护工推着外婆到了家属见面区。

    李林外公离世的早，李林外婆和一位退休的教授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俩人虽然没有结婚，却互相搀扶着成为彼此真正的依靠。俩人晚年一同入住了泰康的养老社区，教授离世后，李林外婆患了阿尔茨海默症，这几年病情到了晚期，生活已无法自理。李林母亲在德国，回来过两次，一次是李林爷爷离世，再一次就是老教授去世，李林与母亲缘薄，两次都没见上面。当年李林结婚，母亲只是打来电话祝贺，她的丈夫患了癌症，离不开人，她无法回国。外婆在养老社区的监护人只能是李林。

    坐在轮椅上的外婆，神情漠然，双眼无神空洞的看着李林父子，当她看见站在李林身旁的曹可欣时，外婆的双目好像注入了灵光，她双手在面前摇动，张开口怔了半晌喊出了李林母亲的名字。曹可欣在外婆轮椅旁蹲下，双手握住外婆那双干枯的手，外婆抽出一只手抚摸着曹可欣的头，一次又一次的喊着李林母亲的名字，喊着，喊着，竟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曹可欣把头伏在外婆膝盖上忍不住也落了泪。

      三人好不容易安抚好外婆，外婆执意要把手上戴着的玉镯拿下来，要给曹可欣戴上，护工拿来润滑油，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把玉镯取下来，外婆亲自把玉镯戴在曹可欣手上，又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拍着手笑起来。外婆的记忆很是神奇，她拉着李林的手，喊着李林父亲的名字，她拉着李林儿子的手，喊着李林。她一手拉着李林，另一只手拉着曹可欣，舍不得放下，李林和曹可欣两人蹲在轮椅旁，外婆用干枯的手抚摸着他们俩人的头和脸，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在她的记忆里，这是她至爱的女儿和女婿啊，曹可欣像是哄孩子似的哄着外婆，喂外婆喝汤、喂外婆吃流食、喂外婆吃水果，李林儿子在旁拍下视频发给在德国的奶奶。养老院的护工说，老太太这段时间胃口不怎么好，今天是心情好，也爱吃东西了。只是大家都有没想到，这次见面，竟是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