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很简单,人海相识,终将归还于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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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气喘吁吁地爬上顶楼,到达观景台时,已经日薄西山,云霞满天了。
我扶着栏杆,吹着凉风,忍不住气沉丹田仰天长啸:“啊~夕阳是我杀的!”“哈哈哈哈,你是天杀的。”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揶揄的狂笑。我愤怒地一转身,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卷着速干衣扇了扇,隐隐露出了八块腹肌。瞬时气势矮了几分:“你是哪条道上的?”对方见我有些愠恼,赶忙道歉:“对不起啊,好汉,一时嘴瓢,我是29楼的白司晔,你是?”我翻了个白眼:“叫谁好汉呢,明明是绝世大美女。”他打量着我这一身汗涔涔的休闲运动装,扎着个高马尾,刘海还凌乱地随风飞舞着,抿嘴憋住笑,严肃认真地点点头:“嗯嗯,请问美女高姓大名,从哪一层来,一会儿要到哪里去呢?”“11楼,闵姝,一会儿当然是回公司换衣服,然后去吃饭啊。”我锤了锤快要报废的双腿,叹了口气。
为了响应全民健身月的活动,公司所在的这栋大楼物业,非要开展什么爬楼登顶活动,每一层每个公司至少派出三人参加,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把我给报了上去。
一开始的时候,我那俩同事还能搀扶着我,最后都自身难保地手脚并用着。
“我放弃了,你俩走吧。一会儿一起去吃火锅,把体力补回来。”我有气无力地把他俩往上赶。然后,就大咧咧的在不知哪一层的楼梯间里当了乌龟,看着兔子们从身旁飕飕而过。当然,也有热心的兔子们,非要搀着我迎难而上。我礼貌地拒绝了n次,可他们真的太热情了,发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革命精神,硬生生接力般的把我弄到了57层。
“感谢大家,最后三层让我自己慢慢走吧。”我发自肺腑地感谢了一圈,扶着墙壁,稳住了瑟瑟发抖的腿。当我花了近半个小时爬完最后三层时,顶楼的工作员诧异地看着我说:“我还以为没人了呢,你是第……呃,最后一个。”行吧,最后一个也光荣。好歹战胜了自己,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电梯回到11楼的时候,我简直跟见了亲妈一样温暖,终于回“家”了我。“哎呀,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们都下来老半天了,你干嘛去了,这跟被人打劫了似的。”李梦和章颜早已换好了衣服吃着零食,一脸打趣。“没事吧,赶紧休息休息。”宋钦尧也赶紧递给我一瓶水,关切地给我扇着风。“好着呢,朋友们。等我换个衣服就走哈。”我看着办公室里等了我好久的小伙伴,有些不好意思,哎,体能确实不是我滴强项啊。【2】
我的腿,就这么战战兢兢的酸痛了一周。
宋钦尧临到中午,就问我:“吃什么呀?给你打包吧?”“算了算了,今天跟你们出去晒晒太阳吧。”我合上记事本,摁灭了电脑,伸了个懒腰。楼内空调冷嗖嗖,楼外阳光热辣灼人,果然是冰火两重天啊。等红灯时不小心踩到了斑马线的边缘,忽然被人拉了一把:“走斑马线内!被撞了赔得多。”居然是白司晔。我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干啥的?”“你猜。”他微微颔首,显然也认出了我。“呦,闵殊,这帅哥谁呀?”李梦隔着章颜侧头盘问着我。“就上次爬楼遇到的……好汉。”我没好气地解释着。白司晔随即爽朗地打着招呼。“呀,听口音是老乡啊,哈尔滨的?”章颜惊讶地问。“没错,哈尔滨的。”“那可巧了,中午去哪吃,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呀?”章颜看看我,委婉地邀请着。我点点头不置可否,就当是多认识了个朋友呗。“好啊,正好也不知道吃什么呢。”白司晔倒也不客气,愉快地答应了。颂宴的大厅里摆了一排展品,挂了一个大大的牌子「内有监控,偷一罚百」。我好奇地看了看,是一些精美的瓷器。白司晔扫了一眼,讥笑道:“偷一罚百,这个没有法律依据的,只有假一罚百。”我不知怎的就顺着他的思路,脱口而出:“这么说,我买到假的可以要求他赔。但是我偷走了,不用赔?”他勾着嘴角一笑,一本正经地肯定道:“没错,偷走不用赔。只是……要坐牢。”
“好你个白司晔,你是个律师吧。”我恍然大悟。“欸,聪明了你。”他嗤笑了一声,朝我点点头。“闵姝,这里。”宋钦尧和马哥刚才先过了红绿灯,来定了个靠窗的位置,风景不错。
李梦和章颜领着白司晔坐下,向老马和宋钦尧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宋钦尧把餐牌递给白司晔,转头问我想吃什么。我想都没想,回道:“老三样吧。”白司晔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我和宋钦尧,随手点了一份商务套餐。这家商务餐厅离公司不远,我们常来,闭着眼睛都能点,基本上都是选自己吃惯的那些个套餐,除非出了什么新品。
“宋钦尧,你这心都偏到天上去了,怎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呢?”李梦一边倒茶,一边挤兑着。
“就是,眼里就看见闵姝了哈?”章颜也故意捉弄起来。
“各位姐姐还想要什么,只管说,我来点。”宋钦尧仰起头,笑着看了看对面的李梦和章颜,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宋钦尧是今年刚入职的新人,比我们都小。长得挺像冰王子羽生结弦,性格也很阳光可爱。
工位在我旁边,经常会请教我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当然我也都是知无不言,所以他对我比较照顾些,感觉应该是…亦师亦友?
【3】
明天周末,不想把工作再带回家,决定加班完成。
关上电脑的时候,八点,还不算太晚。跟还在打电话的老马打了个招呼告别,去坐电梯。
门开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白司晔。“你也加班啊,大律师。”我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要嘲谑一番。“月薪五千五,命比咖啡苦。”当然,他通常也是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五千五?你骗鬼呢?真是……”我扫了他一眼,这全套的阿玛尼西装,bally的包绝对如假包换。
“说你呢,绝世大美女。”“滚蛋。”我趁着电梯开门,赶紧闪了出去。“欸,闵姝,请你吃宵夜吧。”他突然叫住了我。我回头看着他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仿佛今天笼罩着隐隐的……忧郁?
“好啊,宵夜就不用了,减肥。喝点东西吧?”“你定。”他淡淡地笑着,眼里的光彩有些幽暗。
我们坐在咖啡厅里,一杯草莓星冰乐,一杯拿铁,配上丝绒蛋糕。这些年已经习惯了CBD忙乱又宁静的节奏,都失了撸串的喧嚣之心。我逆时针搅了搅星冰乐,他好奇地盯着我的手:“这是个什么仪式?”“我最近有些水逆,有人告诉了我破解之法,据说还能提升财运。要不要给你算算?”“呵,你真信啊?”他眼里透出几分疑惑几分讥笑。“那不如请白律师给指条明路啊?”我喝了一口星冰乐,哼了一声,虚心求教。“都在刑法上写着呢,如果你觉得不全,还有两高的司法解释。”他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可惜啊”我无奈地摇摇头,看着他目如朗星,面如冠玉的脸:“好好的帅哥,偏偏长了嘴。”“哈哈哈,你不也一样吗?好好的美女子,装了颗汉子的心。”他握着杯子,轻轻旋了一下。我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觉得跟他这样唇枪舌战的也挺轻松有趣,并不觉得讨厌。他忽的安静了几秒,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下来:“闵姝,我要走了。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当面跟你道别……刚好今天遇到了,还是想好好跟你说一声,再见。”难怪他今天不似平时的严肃,也不似玩闹那般随意,原来是离别的感伤。我惊愕地望着他,顿时心里也有些沉重:“什么时候啊?”“明天。”“有更好的发展吗?”“嗯。”“那祝你前程似锦。”我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真诚地送上祝福。他也朝我会心一笑:“恭喜发财。”有的人啊,就是这样,偶然来到我们的生命中,又将骤然离去。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风雨灿烂,后会遥遥无期。
“闵姝,很高兴能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白司晔。”
我们用力地握了握手,分别于CBD灯火阑珊的楼宇人潮里,有些遗憾,但又坚定地走向自己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