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第一次听到这首《自题金山画像》,就被东坡先生的魅力折服,黄州惠州儋州这三个地方,便被记在了心里,以后有机会,一定去那里走走,看一看。黄州惠州儋州,这几处都是这个少年得志的才子的流放之地。但是当别人问起他的平生功业,他想到了却是黄州惠州儋州三地。这其间,一定有着心酸和无奈,但也包含了他的人生智慧。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千年前的苏轼,如果和后世的文坛硬汉海明威相遇,一定会相见恨晚吧。
五年后,退休一年多了,希望那个时候,已经要结束追随东坡先生的生平路线,快要抵达儋州---海南的儋州市。
与儋州,隔着一个琼州海峡,隔着一个晚上。
终于到了湛江徐闻县,黄昏时分,海安镇汽车渡轮码头,有些老旧。 查了第二天的早班轮渡班次,想到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发,忍不住地兴奋。经过琼州海峡就到了是日思夜想的海南啦,心里真挺激动的。看看昏昏欲睡的老妈,推了推她,把她弄醒,看到外面的海,她的眼神立刻亮了:
“海!我们到啦?”
“到啦,快起来吧!”整理整理她的头发,“走,我们下去逛逛吧。”
滑下车窗,久违而又熟悉的海的味道,扑面而来,11月了,外面还是热气腾腾的,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凉意。把老妈的外套脱下来,换上两个人的凉鞋,走到对面,拉开车门,接住老妈伸出的手,轻轻拉着,她就轻巧地下来了。看得出,又见到海,老妈更开心了,脚步也变得轻盈了许多。
“上哪去呀?”老妈快乐的神情里多了一些调皮。
我知道,她想去吃好吧吃的了:“去吃好吃的。”
“去吃好吃的”她又加紧了脚步“一起去吃好吃的!”
翻了收藏的攻略,发现海鲜大排档很近,发现一个视线开阔一眼可以看海的地方,停好车,订了票。和老妈一起,顺着海边,慢慢走路过去。应该是海水,唤起了老妈年轻时的远期记忆,聊起小时候家里爬得满地都是的虾爬子,我们放声笑起来,妈妈笑得象个孩子。
很快就找到了海鲜大排档,点了老妈爱吃的虾,给自己叫了一只鲜鱿鱼,等餐的时候,领着老妈去看生鲜,见到鲜活的虾爬子她的精神又高涨起来,加了一份香酥爬爬虾。新鲜的海鲜,那份鲜甜,是无法描述的。
心满意足地原路返回,虽然走得很慢,但老妈已经有些累了。上车安顿好她,一会儿,就听到她均匀悠长地的呼吸声。阿尔莫茨海默症这么多年了,老妈现在还能跟着我一路出来,能动能走,这样很好了。
自动联网的显示屏亮了,镜头里是小朋友们欢快的脸,车里的空间被孩子们的问候声装满:
你们到哪里啦?
海安?这是哪里?不是要去海南吗?
房车怎么过海呀?
哦,车也可以坐船!那船有多大?
今天收到了好大礼包,又有什么大手笔啦,嘻嘻,快快让我们再崇拜一下……
哇哦!!!这次这么多!就服你!!
明天?几点出发?
我也想去!
多拍点视频哈,多发几条自由潜的,都等你更新,那种大深蓝的!
穿那个一身白的那种,必须比基尼!
记着去收神秘礼物呀,发到儋州你朋友那了,看到他们已经签收了……
再次想到那句“身如不系之舟”,老先生所说的“不系之舟”其实应该还有一层自由的意味吧,不系,既可以是流浪,也可以是自由自在地游历,于是,又想起了东坡先生的另一句:此心安处是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