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之二——东坡书院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在儋州遇见东坡书院,是此行海南送给我们的一份厚重的礼物。
“拣尽寒枝不肯栖”的苏轼一贬再贬,在寂寞荒凉的“沙洲”过着他的贬谪岁月。甚至在六十二岁那年,被贬海南。已近垂暮之年的苏轼携幼子苏过来到徐闻海安港,在即将渡海时,苏轼老泪纵横,拱手诀别,给诸子留下“首当作棺、次当作墓、死则葬海外”的遗嘱。然后登上渡船,渡过琼州海峡,向儋州走去。“行到水穷处”的苏轼,在海南这个荒蛮之地,在他人生的最后三年,依然像一阵清风,拂过儋州的山山水水。
在儋州城南桄榔林下,在友人帮助下,苏轼买了块薄地结茅于其下,躬耕自处。历时三年,东坡在此居住讲学,以文会友,传播中原文化。真正达到了“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境界。
是一个微雨的冬日,怀着激动的心情驱车前往东坡书院,只为能寻访这位举世瞩目的伟大文人的足迹,叩拜他生生不息的灵魂。
书院的大门古朴淡雅,细雨把一切洗涤得静洁无尘,寥寥的游客,更使书院显得超然脱俗。
书院大门上方“东坡书院”四个大字横匾悬挂,笔力端庄刚劲,那是清代书法家张绩的手迹。穿过书院的门廊,就看到了绿瓦重檐的“载酒亭”。亭分上下两层,上层四角,下层八角,各角相错,角角翘起,有腾空欲飞之势,独具特色。亭的四周廊板上绘有苏东坡在儋州三年的生活情景图录。
亭的东西两侧是莲花池,虽是冬季,莲花在池中亭亭玉立,和我们在江南所见的平铺水面的睡莲不同,让我们以为看见了假莲花。原来这里的莲花仿佛也染上了东坡的仙气,变得那么有风骨。
载酒亭后,便是有名的载酒堂。载酒堂,出自《汉书·扬雄传》“载酒问字”的典故。堂后墙上有两幅石刻,右为明代名儒宋濂所题,左为明代画家唐寅所画的《坡仙笠屐图》,画面上的苏东坡头戴竹帽,脚穿木屐,高卷裤管,在村路上顶雨急归。多么率真可爱的老头!
书院的东园有一口名为“钦帅泉”的千年古井,书院不远处坡井村中还有“东坡井”。据《儋县志》记载,古时当地“诸黎百姓多取河沟圹渠积水饮用”,经常闹病。东坡便与当地百姓一起挖了这口井,取水饮用,疾病少了,此后,远近乡民纷纷学苏轼挖井取水,一时挖井成风,改变了当地饮用塘水习惯。后来人们纪念他的功绩,便把那口井命名为“东坡井”。 不管身处何境,东坡总是心系百姓健康,在杭州主持创办中国最早的公立医院“安乐坊”,在惠州,提出引山泉入城的完整计划。书院内设立的东坡生平事迹展览馆,更是让我们了解了东坡在儋州短短三年的功业,他劝化黎汉,崇尚科学,施药救民,传授先进耕作方法。他在儋州开辟学府,自编讲义,自讲诗书,不遗余力地推行文化教育,培养出了一大批的饱学之士。史书记载海南历史上第一个举人姜唐佐和海南历史上第一个进士符确,就是苏轼精心培养的得意弟子,苏轼北归后,他的弟子连续不断的考上功名,有宋一代,海南共出十二位进士。东坡凭一己之力,带给海南人民一个丰富的文化家园,难怪苏轼在海南的地位相当于孔子在中原。
书院的西园是花圃,东坡铜像高高耸立,绿荫环抱。清瘦而儒雅的东坡手握书卷,脚踏木屐,目光望向远方。这尊塑像,同样也矗立在宜兴的东坡书院。
“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苏轼待海南深情如此,海南人民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位伟人。
离开书院,经过中和古镇狭窄的街道,看到了镇上的“东坡中学”。听说附近还有“东坡巷”“东坡村”“东坡田”等多处地方,可惜来不及一一寻访。
坡仙已逝近千年,可他的“一点浩然气”,却弥漫于中和古镇,弥漫于儋州,弥漫于海南,甚至弥漫于天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