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年零三个月没有见面了,此刻是2017年。昨晚凌晨一点才忙好休息,不曾想梦见了母亲。她笑着脸对我说:“你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一时语塞,转过身竟然从梦中醒来。天还没亮,我披着衣服,靠在床上,是啊,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小时候最怕你,哪怕母亲在,只要我犯了错你都会抓住我揍一顿。读小学我害怕回家,害怕遇到你。
直到有一天听母亲说你去了姥姥家读书,那一刻我高兴的围着院子跑来跑去。我心里踏实,没有你的日子好生轻松。
你也会常常回来,偶尔也会和我聊聊,最近成绩如何,身体如何。我总觉得有点不自在,这不是你,你怎么对我那么好了呢?
我在心里偷偷的有个念头,兴许是姥姥教你不要总是欺负小孩。不知怎么,我开始盼着你从姥姥家回来,因为你一来,母亲就做肉吃。
我是个贪吃鬼,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好吃的,自己都会低着头,先吃饱再说。那时你回来,总是笑着把母亲做的饭菜推到我面前,所以我一直希望你来,常来。
后来家里有了变故,你马上回来没有离开。那年的雪很大,就算是出门都有点困难。记得大年三十的晚上,家里就我们仨。
父亲躺在床上,你招呼着年夜饭,而我坐在板凳上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你说把电视转一下,这样父亲就也能看到;还说声音调大一点,好让他老人家听到清。
我不知怎么那晚吃饭的时候,父亲的眼里含着泪花。你说瑞雪兆丰年,寒冬总会过去。我傻傻的和你说此刻不正是冬天?父亲笑了,你也跟着笑。
那年的年夜饭味道不好,没有母亲的手艺好,可你总是不停的指着电视里的小品,诺小的房间里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笑声。
你到了结婚的岁数,村子里媒婆给你说媳妇,也就是我未来的大嫂。你竟然提出一个条件,那一刻母亲拦着你不要多说。
可是你每见一个相亲对象都要提前说结婚了不能分家,这是前提。虽然那时家里一贫如洗,虽然你的房子不知何方,但是你依然不忘父亲临走时的嘱托。
就这样你耽误了不少年,当大嫂真的到来,你已经三十出头。和你同龄的人孩子都会打酱油,只是每个家庭都不一样,每一个你的位置也不一样。
让我们幸福的是大嫂和你一样,不分家,还不止如此,她还经常给母亲和我买很多衣裳。你蹲在大门口,抽着烟,时不时的笑上一阵,有这样的大嫂,咱家的福将。
再后来,有了侄子。你的压力变得更大,一大家人都需要你的照顾,母亲年迈如今也在卖着力气,我读书,需要钱,大姐身体刚刚好,需要营养,听说侄子贫血,大嫂也缺了营养。那一刻你放弃了自己的专业,到镇子上摆地摊,苹果葡萄什么都卖。
每天晚上一家人都等着你来,你来的时候总会买几个烧饼,偶尔也会买点瓜子什么的,看着你的微笑我就想今天生意不错,可后来听母亲说哪里有什么水到渠成的生意,只不过你总是在家人面前表现的很是坚强。
后来靠着摆地摊,家里生活过不下去了。你咬咬牙决定去了远方。那儿天气寒冷,那儿四季如冬。临走的时候你偷偷和我说:“混不好,我不会回来。”你真的没回来,但是每逢过节都会给母亲寄钱回来。
母亲把你的钱用手帕包好,舍不得花一分,每逢过年她就站在门口念叨:“今年,是不是应该回来了?大门开着,万一回来的时候都睡着了呢?”大年三十我们家的大门不锁,就给你留着。只是直到天亮,新的一年到来,也不见你们的影子。
那一刻我懂,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怎么可能几句话就可以功成名就呢?只是我们都希望你来,去年母亲病了住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一直念叨你的名字,你差点就回来了。
那一刻我想发脾气,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你永远都是为了我们,不辞劳累到处漂泊,我在你面前永远是个孩子,可说心里话,真的希望你能早点回来。
咱家门口要修水泥路了,村子里的河水也被清洗了,听说政府投资几十万要做一个景观带;田里的小路慢慢的也开始消失,唯独留下的就是当年你和父亲一起修的那座桥,你得回来,听说最近规划可能要拆掉;我们村和镇子有一条陇海线,从小到大,去往镇子的三个地下道每逢阴雨都会积水如河,此刻在我们村口和镇子之间多了一条高架桥,下个月开通,你是否能来?
千言万语编织成一句话:咱妈老了,我也长大,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