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亦知情,诵经吟空文。半掩门,依黄昏,赘入庵堂仍在尘。念佛若无实,何必拜空门。叹一声,何为无量寿佛?暮色渐沉沉。――――
相命王五待破衣人走后,道:“此人是北宁镇的首富――王强,在省城富行榜上也是挂得上号的。”说完又疑惑地问:“只是老夫不解!主持为何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莫峥示意念缘倒了杯清茶道:“贫尼只为心中的那一声阿弥陀佛。从九牛身上拔一毛,只为尊佛理、济苍生。”莫峥说完又细细地陈述了妙玉庵的窘境,以及惠及众生的后山开发和劫富济贫的计划。
王五闻后,弯躯恭拜道:“主持行此大义,并不逊于念佛诵经。若有所需,老夫听凭驱使,愿为大善之举而结善业。”
时光宛如抽丝剥茧的高手,从人们的意念中,一点点地、轻而无声地、一刻不停地抽走了颇多的岁月。
转眼间,年关己近。莫峥撤了相命处,与女尼们沉浸在春节将临的节庆中,她们忘却了前期的辛劳与忙碌,欢声笑语地嫣然在年末的热闹中。生活就是这样,它就像红彤彤的麻辣椒,看上去红红火火,而咀嚼在嘴里,却能让你的眼眸溢出盈盈的泪水,致于泪水是苦是甜,只有你自己最明白。
莫峥推开一扇窗,静静地谛听着女尼们的欢笑。她看到女尼们愉悦的样儿,便感到衷心的欣慰。莫峥认为让她们过的开心快乐,是她的责任。她不愿看到女尼们苦闷在诵经念文中,只愿她们找回自己,找回自己天然的本性。
腊月的寒风,不畏冬日无力的阳光,肆意地盘旋在妙玉庵的庭院里。莫峥走在寒流中,却见一空与生空正在雪地嘻耍、追逐;了缘、续缘在雪地上认真地堆积着雪人。她们看到莫峥,像四只欢欢的燕子,纷份雀跃地向莫峥飞来。莫峥敞开慈爱的胸怀,让她们感到温暖的关爱、感到家的存在。
莫峥正沉浸在家的温暖中,远见清空匆匆走来,递给她一封信笺。莫峥接笺一瞅,却是容儿从省城寄来的信笺,那上面熟悉而温心的字体,让莫峥感到情的缠绵。虽然容儿己去省城四个多月,莫峥却觉得容儿的远离,恰如她心中放飞的风筝,始终有一条看不清的丝线,总是系在她的心房。每每情丝的牵拽,总有一抹春心的荡漾,让她赘入一波波涟漪的遐想。
莫峥依枕打开容儿的来信:……容儿走后,我们相别己四月有余。姐!你还好吗?有否把容儿忘了。你知道吗!我们全家己迁徒到省城,这以后我们相见的机会更少了。寒假期间,只忙着新家的安置,也没时间去北宁看姐,心里甚为不安。
姐!为什么我们的相爱就这么难呢;为什么我们顺应天然的人性而恋爱,却得不到世人的认同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循着世人的陈旧理念而生活,才能得到认可呢;为什么人世间有那么多的分离与羁绊呢;为什么我们的恋情注定是没有结果呢。
我明白,姐每每对我的拒绝,是为容儿好,是为了让我不要陷在一个没有结果的情网里。可是,容儿不愿违悖自己的天然本性。容儿明白,我们的恋情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我们的性取向。可是,不管啥原因,我们必径相爱了。难道爱还需要颇多的理由吗?还需要得到外界的认可吗?还需要他们投票赞同与否吗……。
莫峥模糊着泪眼,泣不成声地看完容儿的来信。她几乎己看到她们未来的结局,一个难有结果的爱恋,让莫峥苦苦地煎熬着内心的纠结。她不知道,怎样去理清这段感情,怎样面对容儿和自身的本性。
那一日,年三十的夜晚,新旧之年泾渭边缘交接的瞬间,墨黑的天空,蓦然鞭炮齐鸣,夜空飘散着万紫千红的百花盛宴,似在告之节庆的人们,开元的伊始与万象的峥嵘。
莫峥默然地欣赏着红尘中的烟花夜景。但她心里更明白,生活就像这烟花的绽放,灿烂而短暂、亮丽而瞬息。人们忙忙碌碌只为灿烂光辉的呈现,而总是忘却了它生命的短暂。
与其说时间的飞逝像哗哗的流水,莫如说它像眨眼即变的魔术、或像弹指即没的子弹,如白驹过隙、似流星划痕。转眼间,妙玉庵迎来了元月初五财神日子的光临。
莫峥一大早,便与相命王五及凡空等女尼们,一一查验准备布法事的器具。莫峥问王五:“贫尼今日之举,可算有悖天理?”
相命王五正色肃言道:“正相反!主持布此法事,可谓善莫大焉,功德无量。此乃大慈、大悲、大智之举。”
八点整,莫峥示意打开庵堂的山门。门外己人影憧憧,施主们见庵门大开,纷纷鱼贯而入。莫峥举目一览,约有一百多人,其中破衣人王强也在其中,只是今日穿着讲究且高档。莫峥心中似乎对今日的法事己有了底。
莫净轻迈着灵动的飘逸,走上法事道台,念了一声佛号。顿时,略显喧哗的人群纷纷静声仰目,却见莫峥一身蓝尼衫,素雅从容且超凡脱俗,那幽兰的风韵,让施主们心旌摇曳,遐想翩翩,深深感叹天地造物的神奇。
只听莫峥道:“贫尼净空,为当下法事主持化解十劫十难,只因道场法力之限,今日只能为十家有缘人化解劫难。阿弥陀佛!”
莫峥刚说完,相命王五接着道:“今日老夫小师妹,一为了却星虚大师的鸿愿,故设道场,为有缘人化劫解难。二为开发后山,济贫扶困,增无量之善业。故而今日这十彩斗香,分头香一彩;二香三彩;三香六彩。按出价高者得彩。”
王五说完,台下施主纷纷轻声议论。让他们想不明的是,相命出名的王五原来与净空大师系师出同门,怪不得妙玉庵的相命这么灵准。再想想,这解劫之说或许不虚,再加之看看素雅风韵的净空大师,决不是为三瓜二枣而骗他们的人。
当下,王五接道:“现在先从头香叫彩,起价一万,每次加价大于二千元。”
话音刚落,便听人群中有人叫价:“一万二!”
“一万四!” “二万!” “三万!”
每次人群中的加价,莫峥都会循声望去,并报以轻轻的微笑。这种冷美人的微微一笑,似乎是竟价的催化剂,兴奋剂,是烈酒,是冬天的羊肉汤。
人群中的竟价活跃非常,惟有王强一言不发,似乎是来看热闹的。
当头香竟价己到三十万,明显活跃度己渐渐減弱,但仍有二、三人在争抢着头香。这时,王强漫溢出低沉而气足的声音:“我出一百万!”
全场静默,众人回眸一瞅,妈吔!北宁首富王强,谁敢争锋。
莫峥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做了个有请王强上台的请礼,台下鼓掌不断。
又经过台下竟价的角逐,以三十万产生了二香彩,以二十六万产生了三香彩。
莫峥见时辰己到,示意众尼佛唱、佛咒、佛诵。十支高耸的斗香,在一片诵经声中缭绕着信徒们心愿的烟雾,燃烧着施主们的劫和难。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