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

不光基督徒知道天国与地狱,郭予也知道。

祝福一个人莫过于愿他死后进入天国获得来生的幸福,咒骂一个人莫过于盼他赶紧下地狱。天国与地狱存不存在且不论,像大多数人一样,郭予还是希望多年后离世能进入天国。

“天国与地狱的刺激体验,前所未有,更有惊奇的神秘大门等你敲开,一人一百,绝对物超所值!”木头支起的简易小屋,破破烂烂,接近危房,一个中年男子卖力地叫着,希望有人过来瞧瞧。一连三天,无人问津,但中年男人的热情丝毫不减。一段时间,这倒成为人们的饭后闲话。

郭予免不了聊起这事,调侃调侃。说实话,郭予心里非常好奇,想去一探究竟。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勾起人的兴趣,郭予买完票推开木门:又见三扇门,从左往右,白灰黑,白门和黑门上赫然是天国与地狱,灰门蒙着一层雾。郭予上前要去开模糊的灰门,可惜锁住,进不去,只得转向白门——天国。

一片白昼,刺眼的光,太阳挂在苍穹,放射得光如此白炽,却没有一点热度,郭予还是难以直视天空。广袤的大地零星分布为数不多的人,人们面色疲倦,衣衫褴褛,握一个小铲蹲在地上不断挖。这就是天国?郭予使劲揉了揉眼睛美味的食物,温暖的房间,祥和的气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人在挖地。

“有水啦,快过来!”有人叫道。挖地的人们一拥而上,用水与土和成泥巴,每个人又分了一些,开始捏:一口井,一栋房,一架飞机……每个人都欢呼雀跃,捧着自己的成果。郭予先是奇怪,再是震惊,那口井涌出甘冽的泉水,那栋房落地生根拔地而起瞬间巨大,飞机上的人兴奋不已自己飞在空中……郭予眼睁睁看着每个人手中的物品化为真实,简直就是赋予生命。天国的意义在于创造中的新生,郭予离开天国前,又望了望,消失在白幕中。

打开黑门。与天国不同,地狱出人意料的豪华,郭予所向往的天国生活竟在这里得到实现。吃不完的美食,富丽堂皇的宫殿,人们扭动身躯跳舞歌唱。郭予忍不住摘了桌上一颗葡萄尝尝,不一会儿工夫,吃了好几串,郭予觉得肚子空空如也,跟没吃一样。“眼前的一切虽都是想象,但完全能催眠你的五感。”不知谁说了这样一句话,郭予转过身,人们忘我的狂欢,没人理他。

从透明到半透明,一层层剥离,一个高脚酒杯活生生出现郭予面前。想象之物近在咫尺,实质上不过是自我欺骗。活在自我意识中,享受独特的快乐,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关上黑门,郭予迫切要逃掉这个小木屋。来时的木门不知不觉中变成灰门,笼罩在灰门上的雾慢慢散去,灰门上的字不断冲击郭予的意识,郭予抱头痛苦大喊,破门而出。灰色是白色与黑色的纽带,灰门是白门与黑门的融合。

有趣的是,在人世间玩味天国与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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