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诗经·邶风·静女》
他手里拽着块丝巾,时不时的从怀里拿出来看,不知道看了有多久,依然还是那沉醉着笑脸盈盈的模样。都当着他痴傻,灰白的衣衫,拖沓在风里,尤为显的突兀。
又看那方丝巾,质地似乎出自宫里,绣着几个古篆:临暮晚分,城南旧地。这字的针法相当细腻,仿佛见到那女子绣时认真的样子。
他又在笑,冷风拂面不知,此刻离那时间还有几分,他兀自又笑,模样便是沉在爱恋中的样子。
男子,浅色衣衫,长身玉立,如沐春风,令人倾心。
等至临暮,左顾右盼,焦虑心急。来往行人不算很多,总是在眼之所及处想着女子走来的样貌。
静女其谁?
便是那专为皇家别院,后宫妃嫔刺绣的织坊秀娘。出自她手的绸缎绫罗,针法细致,绣图跃然于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此番出宫,便是寻着故人,特此告假。
她看他那样子,扑哧的笑着,于他闲话,家里可好?又问他近来做些什么?他都一一答着。因着她的絮叨,他一句询问都未出口。女子拿出一些宫里的碎玉和平时的俸禄,便托了他照顾自己年迈的爹娘。又念着他的读书,来日便能相伴。算着自己的岁数,约了良日,当做婚嫁。
他喜,看着她递来的信物。一方丝巾字绣,似如琳琅珠玉。
时至夜晚,万家灯火。街市热闹,却又匆匆。终至分别。言语未尽。他让她多多保重。宫里日子,实属处处为难。她言心知,算着时日,将满三年,获准归乡。约定一二,就此别过。
暮下背影,去时难舍,再见丝巾,朴质素雅,只因着那几个字,便心念着喜欢。揣在怀里,信守约定,喜形于色,步伐活跃,不舍归去。
掌灯晚时,她于灯下,又绣佳衣,此乃不同,皇帝亲自吩咐,说于秘密,此衣要送至塞北敌营,军机政要。她言,可否在里子内刺上只字片言,以示谋略。皇帝大赏,聪慧女子。记下名字,重视其尔。
岁月春秋,终至归乡情怯,本以获准,却道国需人才,用以重任。遂不得回。遂终成空。
宫里年景,蹉跎此生,虽保平安,却已暮年。
说于新人,枯槁老者,谁还认得?
蹉跎蹉跎。知否知否。
『静女之哀,叹是情短愁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