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对于在农村长大的人来说,都不陌生。但在下雪天去砍柴,想必没几个人曾经历过吧。
刚从山下买了补给而回,没想到第二天便下起了大雪。而我也不似年少时那般勤奋,所住的木屋并未储备多余的柴火。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前最为紧要的是去砍柴。而且不知雪会下多大会持续多久,所以必须储备更多的柴火。
已是很多年没再提起柴刀,但再次使用起来却依然不失熟练。就像一位久违的好友,仿若分离只是昨天。这若干年后的相遇,便是在碧罗雪山下的森林里。
砍柴时总会不小心触到旁边的树枝,这样就会抖落许多雪到头上,到脖子里。这时可不是干着急就能解决问题呢,得弯下腰一蹦一蹦的,才能把雪给抖出来。
而在砍柴途中,竟听到对面山坡上有野猪打架的声音传过来,我持刀往对面的坡脚飞奔而去,却不见野猪的踪影。心想着,不是说野猪都不怕人的么,好啊,那下来啊!若是能猎得一只野猪,那过年可就圆满了。
野猪自然是见都没见着,于是又回去砍柴。碗粗的柴我只需三刀便能砍断,不知是这藏式的柴刀太锋利,还是那时年少,力气太小,一棵小树都要砍很多刀。
我七八岁的时候,便开始上山砍柴了。而后渐渐成为了家里柴火的承担者。当时放学得早,每天四点钟便放学了。于是便邀着邻居年纪一般大的玩伴一起去砍柴。刚开始的时候,力气小,扛得也少,距离屋子几百米的地方便能轻松砍到一捆柴。后来屋子周边的柴都被砍光了,而能扛的柴也越来越多,于是砍柴要到的地方也越来越远了,来回便要走上六七公里。
其实砍柴也是有技巧的,并不是见什么柴都把它砍回家。有些柴很粗,但很不易燃,也并不能提供多少热量;有些柴很好燃,而且燃过之后还会留有炭火。而我早就能够一眼分辨,哪些是好燃的柴,哪些是不好燃的柴。捆柴也并不简单,并不是所有的小树都可以作为捆柴的“绳子”,需要找那些柔韧性好的小树,才能够用来捆柴。而捆柴时要把那些直的柴放在外侧,把弯的柴在弯的地方砍一刀,然后掰直,放在中间,这样的一捆柴才好扛回去。
当时只需要看一户人家屋子旁边堆的柴多与少,便能看出这家人是勤劳还是懒散。而我家旁边堆的那一捆捆柴,也颇让我感到得意。而每年的寒暑假,家里的柴都会多得没地方摆放。这时就经常会有人用羡慕的口吻和我母亲说,这孩子真勤劳,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而我母亲也总会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满是自豪。
当时哥哥在外打工,姐姐已经嫁人。母亲患病在身,干不了重活。父亲如刘伶再生,只知饮酒而已。当时我就知道,我肩上扛的每一捆柴,不仅是家里生火所需,也不只是母亲心里的得意,而是不可推卸的也必须承担的一份责任啊。那时是多么渴望长大,渴望早些撑起这个家!而终于长大了,父母却早已离去了。
今天我不过是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便弄了十麻袋的砍成了一节一节的干柴回去。看着堆满了屋子的柴,忽而想起了年少时一起砍柴的玩伴,如今已各自飘散在天涯。又想起了那时母亲不乏自豪的笑脸,竟流下了泪来。
如今已是漂泊惯了,对生活的要求也越来越简单,简单到只想在深山里有一座房子,有一片菜地,养几只牲畜,能够维持所需;有一部分余钱,能够应付一些变故。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