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自己也未尝不承认还是一个小孩子,并且有时候也常在班子里跟师兄弟们玩弄各种全部孩子气的把戏,可是他心坎里所藏着的一种厌恶男人唱旦角的心理,却一天一天地在滋长着,尽管那些存着坏心眼的先生们和师兄弟们不断地要抽空向他调笑,或是故意特别的好待他,他却只有厌恶和憎恨。他会约束自己的孩子气,整天把脸板得像快要厮斗的公鸡一样。
一个唱大花面的同学跟他缠扰得太过分了些,玉华扮的是薛仁贵,场面上已起了锣鼓,立刻要轮到他出台了,他一听得玉琴的叱骂,竟会从上场门口退回来,接连两个耳括子,打得那个唱大花面的同学满口都是鲜血,后来回到班里,师傅罚他跪在院子里,他一气竟会整整的跪了一夜,谁叫他也不起来……
注:又是一对霸王别姬的故事?
“这个名字倒并不是像什么红牡丹,芙蓉花,小灵芝,那样的只是为着要给人家看了,马上觉得很香艳而起的。”袁绍文歪着身子,一手托定了下颔,用着很兴奋的语音说,“那是今年夏天的事。小吴的娘才去世了一二十天,他因为很伤心,留在家里没有出台,便天天要找我去伴他谈天,顺便把我去年教过他的几本书温习温习。倒别看他是个唱戏的孩子,心里居然还知道有国家!时常向我打听时局的消息,并且问我中国到底给人家欺侮得怎么样了。我当然就把知道的尽量告诉他,一面还给他譬方说,中国的地形,整个儿连起来恰像一片秋海棠的叶子,而那些野心的国家,便像专吃海棠叶的毛虫,有的已在叶的边上咬去了一块,有的还在叶的中央吞啮着,假使再不能把这些毛虫驱开,这片海棠叶就得给它们啮尽了……”
然而人类太聪明了,渐渐地,终于把这最可宝贵的爱随意滥用起来,甚至借着它做幌子,干出种种和爱绝对相反的勾当来,于是我们的眼睛昏花了,金钱,虚荣,肉欲,全和爱混成了一起,即使是一个最聪明的人,有时候也会感到无从分辨,正像你要在理发室的地上,找出一根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头发来一样。
对于一个唱戏的人,爱格外是一个疑问。就他们本身来说,天天唱戏,悲欢离合的情节,像炒冷饭似的一次一次的在他们的灵感上流转着,终于麻木了他们的感觉。什么是假戏,什么是真事,简直分不出来了;要希望有真正的爱,从他们的心坎里滋长起来,差不多已和希望从石田里长出稻谷同样的难了。即使他们偶然很例外地对人家发生了真爱,人家也不会相信他们,因为他们在舞台上的表情太好了,一下台,无论他们做出怎样热烈的表示,也不会比台上更好,而人家也只当是假劲了!
实际上,罗湘绮对于他,不但并不曾像王掌柜媳妇之流的一见面就流露出那样热烈的表示,而且也没有说过一句直接宣泄情意的话,要不是秋海棠的感觉特别灵敏,真不会知道她已对自己发生超出寻常范围以外的情感的。
注:为什么两人相见这段不描写的详细点
昨天深晚,我就毫不隐瞒的把我们的事告诉了……”
“呀!”秋海棠差一些吓得失声高喊起来。“……我母亲的亡灵。我燃起了香,虔虔诚诚地在她灵座前默祷了几十分钟,现在我的心已完全安定了,而且我相信母亲在地下一定也是觉得很安慰的……!”
秋海棠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他不由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得意的微笑,也立刻浮到了他脸上来。
注:2333333
“他妈的!就是这一件事吃不定。”一个脸上瘦得只剩皮,不见肉的人,睁大了一只三角眼说:“你想咱们大帅这十几年来玩了不少女人,谁也没有生过一个蛋,怎么偏是这里的一个倒能给他生起儿子来呢?她这个肚子要不是秋海棠给她弄大的,我季兆雄可以马上把脑袋割下来!只是想不出那个小子弄了什么手脚,竟会教生下的孩子一丝儿也不像他,可是也不像咱们大帅!老实说,跟女的也不像,多半是哪里去换来的杂种!”
注:噗哈哈你在黑你们家大帅……话说剧情走向越来越狗血了呢
秋海棠一看见他,身子便不由冷了半截。前个月他到天津,虽已遵着湘绮的嘱咐,竭力拒绝了他几次要求,但心里便添了一重极大的心事,他知道这个性子又险又韧,活像一条毒蛇一样的家伙是决不肯放过他的。湘绮信里尽管说不久就要找个机会,向袁宝藩进言,要他把季兆雄停歇出去,并且叮咛他无论如何不许再借钱给季兆雄,可是他那一张只剩皮不见肉的脸一出现,秋海棠的心里便立刻寒起来了。
注:秋的性格太软弱,还不如罗豪杰,恐怕这两人的爱情之路不会好:(
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庭院;
红粉墙头秋千影里临水人家。
梅宝伏在他肩头上默默地思索了一会。
“你是穷人,我自然也是穷人了。”她把双手捧住了秋海棠的长满着短髭的脸庞,视线集中在他那两个永远显着很忧郁的神气的眸子上。“那么为什么我要穿得这般齐整,你却穿得那样破烂呢?为什么我可以常常吃许多好的东西,而你却天天跟小狗子啃棒子面做的窝窝头呢?为什么我害了病,马上就请大夫吃药,你却只是躺在床上哼呢?……爸爸,为什么啊,我一定要知道!”话还没有说完,泪珠已打她的眼眶里像泉水一样地涌出来了。
秋海棠竭力把视线避开去,嘴角上发出了淡淡的一笑。“你是孩子家,不能吃苦,我呢,年纪这么大了,再苦一些也熬得住。这倒用不到你担心的。”
“不,这种话我不相信,人家从来不是这样的!”梅宝很倔强地说。“孩子,乖一些吧,你只要听我的话就是啦!”秋海棠还是照例用这一套话来回答她。“反正是我自己要这样疼你的。该吃些什么,穿些什么,你又从来不曾和我吵过。孩子,相信我吧!我自己愿意熬一些苦,完全不是为了你!”
“别说下去了,爸爸,又是这么一套老曲子。”梅宝努起着一张小嘴说。现在,他们已快走进屯口了。梅宝偶然望后面一看,只见住在他家左边的十岁的小朋友梅如春,正赤着一双泥腿,在大雨里狂奔着,混身淋得像一头落汤鸡一样。
注:父女之情远比罗秋二人当年春风一度要感人真挚。
凑着韩家父女和梅宝还没有出来的机会,忙鼓足勇气,利用这家大菜馆门前的强烈的灯光,向那一张又黑又瘦,半像人半像鬼的脸庞看了两眼,因为终究是从小在一块的人,仅仅看两眼也已经认出来了。
“简直气死人!”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暗暗这样咬牙切齿地说。他的话虽没有说出来,可是那一声长叹却已把堕落为瘪三的刘玉华惊动了,他真想不出这一个提着一把京胡出来卖唱的丑老头儿为什么要望着他叹气,便也旋过脸来,很注意地向秋海棠看着。
秋海棠实在不愿也不忍和他说话,便来不及地提起脚步准备朝西走,恰好梅宝和韩家父女俩也从里面退出来了,四个人便依旧合做一堆。“梅宝,丢一块钱给那个叫化子!”大家一起走了三四步,秋海棠突然这样悄悄地说,一面还用右手向后面指了一指。
“为什么?……”梅宝可真莫名其妙了,她想:我们又不曾发财,为什么要如此慷慨地舍施呢?“不用多问,叫你这样做,你就这样做!”秋海棠勉强压低着声音,愤愤地说。
注:感觉本可以写的更好更充分一些
2015-07-03
爸爸见了妈,真不知道要怎样欢喜咧!他尽管不肯来找你,但从家乡到这儿,有那一天放下过妈的照片?”在汽车里,梅宝又凑在湘绮耳朵上这样说。
她们那里知道已经太迟了!车子开到他们所住的那家小客寓门首,隔着车窗,湘绮就看见有一辆救火会派出来的病车,正缓缓地向西驶去,梅宝也发觉客栈前面,竟例外地挤着许多闲人,水门汀上又有一滩鲜血。
她才随着湘绮跨出车厢,突然就有一个人扑了过来。“妹妹!妹妹!”这是韩家姑娘,浑身发抖,脸色已吓成灰白。“你爸爸打楼上摔下来死了!”
注:唉……你个秋海棠,如果不是这样的好面子,结局本来可以很完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