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雪

      2月14日,海边的天空下起了雪,一片片落进黑乎乎的大地。

      那天,雪下的很突然。不是很急促,只在世界留下浅浅的一层痕迹。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而我却明白我只是孤岛中这片微小的地壳。出乎意料,雪很偏爱我,甚至愿意在我的怀抱中变成一团磷光。雪不会说话,我也不能言语,我们就如默默流逝的时间不断静静向前,滴答,滴答。雪偶尔也有小脾气,她落到我的皮肤只一下便又快速跳开,在阳光的折射下荡漾出一道优雅的弧度而后才变化成流水再次坠下。她有时候也喜欢飘向岛上的大树,野草,甚至带着海腥味道的风中;海边的沙砾也熟悉她的名字,就连海里的鱼儿也时常期望她的背影。我只是埋藏在深处的尘的集合体,是黑色,是微小微渺的一道疤。但是我很幸福,因为我知道,在同一个晚上,星星会为我们同时刹住车,不论是在你雪白的眼中,还是在我模糊的眼角。我们会一同欣赏着,甚至我还可以在你看星星的时候偷偷瞅瞅你。

      可是有一天,突然一颗闪烁的星星扑腾着翅膀从天际坠下。夜的黑暗在星光的涂抹下变得异常刺眼。我们都开始变得惊慌。我不敢再露出黝黑的脊背,孤岛也随着我的喘气颤颤巍巍;而你依旧来临,却落得不再轻柔,有时如剑芒挑破我的肌肤。我的血蘸染着你的泪,白红色的花片瘫在星星的陨坑,于灰烬中枯萎。时间点点斑驳,我想起来,在这一段苦涩与甜蜜的间隙中,我见过山见过海见过花开见过树绿,却直到见到你第一次飘落于我的心脏,第一次笑着说我是唯一的小太阳,才驻足。我一次又一次埋藏自己的伤口,你也一次又一次未曾降落就在林中大火中幻灭。哪怕降落,我也感受到是你雪白的身体中露出的怒火与失意。我们开始逃避,沿着同一个圈反方向施施而行。但是命运女神,物理学定理不断给我们新的机会,圆的尽头我们再次相遇。这一次,你用身体蜷成最白最晶莹的一片融化进我的大脑,我的脊骨,我的血与肉,每一寸,每一天,每一笔。从此以后,我的世界下雪了,属于我的专属雪花,属于你的专属围域。

  宁静,安静,就像在读泰戈尔的诗集。没有暴风雨的声响,没有萧萧的落叶,只有无名花朵的礼赞、华丽的沉默。你如一幅微妙幽宛的画,我放逐沉寂的歌声。以后以后,我知道我们会越来越温柔。我们的岛不再孤单,因为你永住在我的心头,我永留住你的眼眸。每一天的日与夜,我打碎以往装满悲伤的记忆瓶壶,你挥洒最后的眼泪,你我以红果酒的泡沫洗澡,使你我欢笑发出繁荣的光辉。啊!雪儿,雪儿,在我的心头燃点起那休憩的黄昏星吧,然后让黑夜向我怀抱中的你微语着爱情。

      死亡,这辈子你名字的甜蜜将会永恒充溢着我的心,而我会忘掉了我自己的—就像晨曦的太阳升起时,那大雾便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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