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静下心来写写关于父亲,没曾想是在父亲走了之后。
今天是父亲离开我们的第十天,一切恍如梦境。
那天是周末,阳光正好,姐姐送了外甥女上兴趣班后就邀我带着可乐出去溜溜转转。
我们先是去了体育场,可乐喜欢看放风筝,奈何这春天的风实在太大,怕儿子感冒了我们索性回姐姐家。外甥女放学回来跟可乐玩了会刚好老公钓鱼回来来接我们。看着一兜子的小草鱼我们也犯了愁,家里的鱼熬汤已经够喝上一阵,我说给萍送去吧。送完鱼回到家已经五点多,儿子在车上已经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把他放在床上正巧电话响了,老公递给我,是姐姐。
她说妈妈给她打电话让我们去医院,爸爸摔倒了,被别人送医院去了。我马上想到父亲高血压还有脑梗,我让老公先去医院,我等婆婆从老家回来她带儿子我再赶过去。
估摸着老公到了我就急忙打给他,他说爸爸说难受问哪里难受他也不说,就是难受。我突然想起来铁磁的爸爸也是高血压脑梗也摔倒过,我急忙给她打电话,她先安慰我说没事没事别担心,看看舅舅的胳膊腿的还有知觉吗,说脑梗摔倒容易局部瘫痪。我又赶紧给姐姐打电话,把这个情况告诉她。
我看了看钟已经五点半多了婆婆还没来,我也不敢打电话催她怕她着急路上不安全。儿子很乖就站在茶几前玩玩具,我还是不放心又给老公打电话弟弟打电话,没接,又给姐姐打,挂断。这时候老公电话打过来了,声音低沉沙哑说我让王琛接你去,咱爸快不行了正在抢救。咱妈马上到家了你下楼吧。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什么?怎么会?!我哭着说不可能怎么回事,老公说别吓着孩子快来吧。我听见婆婆上楼的声音,我不知所措,婆婆进门说怎么回事啊正好好的还说了什么我后面也没听进去,把孩子放在她手里我就着急下楼看到王琛已经在等我。上了车王琛就提速,我不知道怎么到的医院,下了车我就往抢救室跑,我听到姐姐在哭,我看到帘子后面几个医生再给爸爸做抢救工作,弟弟握着爸爸的手,但是爸爸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看到爸爸的手指已经变灰,我看到医生对我们摇摇头,我看到他们停止抢救。我放声大哭,姐姐也哭,弟弟也哭,他还那么年轻,他才五十五岁啊!妈妈一趟又一趟的找医生,给亲人打电话。任凭我们怎么哭,爸爸他都不会再动了。。。
后面大伯,叔叔等一大家的亲戚过来了,要给爸爸穿衣服,说走的久了就不好穿了。我的耳朵旁边嗡嗡嗡,我只能听到我们的哭声,一挂鞭炮放了爸爸被抬走了。
已经是晚上的八点,我们一起回了老家,那个伴我长大的小院子,那个爸妈离婚后爸爸独自居住的小院子。爸爸搬走也已经两年了,当时说要拆迁,大家都出去找房了,邻居也都不在了。漆黑的院子电路已经损坏,他们打开手机照着亮接电线,姐姐姑姑我们就站在院子里,春天的夜晚还是刺骨的凉,不知道是冷还是还没从爸爸已经走了的事实里走出来,我站在院子里看着来来回回帮忙的人瑟瑟发抖。
灯接好了,他们把爸爸从车上架了下来,放在了堂屋。爸爸还是笔挺的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我只有在自己告诉自己爸爸已经不在了的时候,我才能意识到他真的不在了。我不会老是去想,包括我们这个时候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我都不觉得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庄子里的住户不多了,一个庄子凄凄凉凉。有人叫来了大佬之,也就是管事的,他在一旁做了这几天的安排,晚上弟弟堂哥和妈妈留下了,让我们都先回家。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已是深夜十点半。妈妈分别给他们告别,最后我和姐姐姐夫老公我们也走了。路上依然车水马龙,路灯依然明亮,一切都没变。
回到家儿子已经睡下了,婆婆安慰我。给我们温了饭菜,我一口也吃不下。洗了澡上床搂着儿子。我回想着从前的一幕幕,过年的时候带可乐去爸爸那里,那是爸爸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我一直想着,天暖和了,可以带着儿子去爸爸那里多玩玩。还没来及带儿子去,爸爸已经不在了。我要怎么接受,怎么才能接受。
我翻开手机找到了那张我和爸爸仅有的一张合照,照片上标注着17年1月26日,我还记得当时拍那张照片,我说爸爸,咱俩拍一张照片吧,爸爸头发变得稀疏,又是体面的人所以一直戴着帽子,他说戴着帽子是不是显得老气,我说不会,没事我可以不拍出来你的帽子。拍完我问爸爸好看吗,他满意的说才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为什么没有再和爸爸多拍几张照片。
不知道怎么睡着的,醒来后我还在想昨天的一切是不是梦。理智告诉我,是事实爸爸真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要筹办爸爸的丧事。我穿着孝衣坐在堂屋里看着爸爸,我难过,压抑,我哭不出来。我看着那些个所谓的大佬之借着帮忙之名贪婪的往自己怀里揣着烟,赚着桌饭,喇叭,火葬的中间差价,我哭不出来。我看着一些我不认识的亲戚进屋就开始掩面假哭几嗓子然后就去旁边和别人谈天说地的人,我哭不出来。
我听着二奶奶给别人说着我爸,说他可是个好孩子,年轻的时候勤快,做饭洗衣服所有的家务包括下地全是自己,能吃苦脾气又好的一个人,自从染上了赌博,喝酒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我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呢。小时候一家五口和睦的场景常常会出现在我脑海里,后面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场景又何尝不是我的噩梦。离婚的前几年,又有多少个除夕新年是在摔盘子掀桌子中度过的。我曾经恨过他,也心疼过他。血浓于水,分开的几年里心里时时惦记着他。这几年身体不好了,也不折腾了。知道锻炼身体了,也不那么肆意的酗酒了。想着马上退休了,说好的看个小房子买下来安度晚年就可以了,哪曾想一切都那么突然。
父亲的丧事结束以后,我就上班了。所有人可能都觉得我没事,包括我婆婆。我还是嘻嘻哈哈,说说笑笑。
我没有很想他,我只是每天上下班路上会想关于他的一切,感觉他还在。
我没有很想他,我只是在晚上哄孩子睡了以后想他的一举一动然后默默流眼泪。
我没有很想他,我只是无意中听到街上音响里播放的父亲心里一阵酸楚。
我没有很想他,我只是经过医院的时候会心疼他当时有多难受。
我没有很想他,我只是想每个晚上都渴望梦见他,和他说说话。
爸爸,我想你。
你的二闺女想你,每天都在想你,你听到了吗?
helloco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