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苗抱着头,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生怕老妈的怒火全都撒自己身上。李陶骂骂咧咧半晌,也没个搭话儿的,自己就觉得没意思了,娘儿俩一人一个炕头坐着,憋坏水儿。
程石头扯着肖双的手,一路慢慢地走着,程石头的心软得都快化了,自己要是能扯一辈子该多好。肖双的心都渣了,自己是个没福气的,现下配不上这么好的男人了。
一路无话,程石头带着肖双到了一个干净的招待所住下,交了房钱,贴心的送她进了屋,掉腚就要走,却让肖双给喊住了:“石头哥,你别走。你进来,俺有话给你说。”
程石头觉得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不好,可又逃不过自己心里的念想,就这么被肖双一扯,半推半就的留了下来。
进屋的程石头贴着门站着,紧张得跟接见领导似的,额头上汗珠子都下来了。肖双本也是个紧张的,可一见程石头的模样,反倒乐了。她掏了掏兜儿,没找到手帕,干脆拉过袄袖子,垫着脚儿就想帮程石头擦汗,吓得程石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憋得脸通红,瞪着眼珠子看肖双给他擦汗。
肖双擦完汗,没有立刻推开,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程石头:“石头哥,你现在还稀罕俺不?还想要俺不?”
程石头想都没想就点头:“稀罕,老稀罕了,双儿,俺说过,俺程石头这辈子,非你不娶的,俺不扒瞎(说瞎话),俺……你得弄么?”最后这句,直接变调儿了。
原来程石头每说一句话,肖双就解一颗扣子,程石头个傻小子哪见过这种阵势,当场就吓傻了,张着嘴瞪着眼,整个人都僵硬了。
肖双苦笑一声,顺势脱了袄子,就穿着单衣,环着胸,红着脸,拿头顶冲着程石头:“石头哥,俺如今么都没有了,就剩这身子了,你要是不嫌俺脏,你就拿去吧,俺……俺……”
俺了半天,后面的话,肖双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要给一般男人,听这话,大概能乐疯了吧。可听在程石头耳朵里,如五雷轰顶。
程石头一把推开肖双,蹲下身拾起棉袄扔到她头上,头昂着,就是不敢看肖双:“双儿,双儿你这是得弄么?俺,俺程石头不是这样的人,俺是稀罕你,你怎么滴俺都不嫌弃你。你紧溜儿穿衣裳,一会儿感冒了,俺,俺就是……反正俺得娶你那天才行,你……你……俺先出去,你紧溜穿衣裳……”
程石头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堆,最后实在说不下去,掉腚开门就往外跑,临了还不忘将门关上。关门声响起,肖双抱着棉袄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杨枝捂着嘴哭着从家里跑了出来,一路哭,一路跑,一口气跑到刘小花宿舍,扑倒在小花的铺上,哭倒肝肠寸断,任凭刘小花和葛春花怎么问,就是哭,一句话都不说。这俩姑娘无奈,只得一边一个坐着,默默陪着她。
李根儿跪在地上,痛苦地薅着自己的头发,他知道,若说前几次他和杨枝还有转机的话,那么这次,他们之间是真的完了。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做了这种对不起杨枝的事情呢?更甚至,还被杨枝抓了个正着,这次,是真的非离不可了……
姜小苗盘腿儿坐在炕上,越想心里越憋屈,恨不能真找人去厂区里闹事儿才好,都是肖双那个贱货,居然跟李根儿闹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李根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睡别人的老婆……嗯?对啊,才怎么没想到呢!姜小苗眼珠子一亮,有主意了!
“妈,妈,俺有主意了!”姜小苗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吓李陶一个哆嗦:“瞎咋呼么咋呼(叫什么叫),吓俺一跳,得死么!”李陶没好气地嗷嚎。
“妈,妈,俺想着法了。”姜小苗当李陶在放屁,眉飞色舞地拍着大腿道:“妈,咱么法(没办法)上厂子去闹,咱就上李根儿家去闹啊!他把俺媳妇儿睡了,他不得给俺钱么?咱找他去,再说肖双,那个小婊子跟人家睡了,她得给咱钱,要不咱就满场说她搞破鞋,给她弄得老臭得,叫她没脸见人。肖双那个小婊子这些年攒不少钱,够咱吃好几年的。”
姜小苗越说越觉得可行,眼珠子都开始冒绿光了,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李根儿和肖双,将他们的钱全部变成自己的。李陶到底是多活了这些年,想的比姜小苗多些。
“苗儿,这能行?先不说咱上哪找肖双去,就说李根儿,上次他揍你,俺去他家要钱,都差点儿又叫他给打了,这次去保不齐还得挨揍不说,指定要不出钱来。他两口子,拿钱就跟命似的,一分钱都能攒出水来,恨不能掰八瓣儿花,他能老实儿给咱?”
李陶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泼得姜小苗顿时泄了气,瘫倒在炕上,没好气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弄?钱,钱没弄着,人,人也没弄到手,活儿活儿还丢了,干脆直接回村儿拉倒,不够丢人百怪的了!”
活儿丢了是李陶心里永远得痛,她拍着大腿,搁心里把能想到的人都骂了一遍:李根儿两口子、肖双、厂长、大车店子那兄妹俩、饺子馆的小娘们儿……嗯?等会儿饺子馆儿的小娘们儿,有了!
这回换李陶一拍大腿,俩眼放绿光了:“苗儿、苗儿,俺有招儿了,保管这回儿好使,指定能弄着钱!”一听能弄到钱,姜小苗唰就坐直了:“么?怎么弄?”
李陶盯着姜小苗,盯得姜小苗心里都发毛了,这才拍着他的肩膀道:“俺苗儿就是有本事,知道交用得上的人,那个么,你不是跟饺子馆儿那个小娘们儿她弟么?就是你说的那个会偷东西的那个,叫么?叫么个瘤子还是七子的?”
一听李陶想起瘤子来,姜小苗直接嗤了一声:“嗤,俺当你想么好事儿了,别提那个污土(流氓),他拿俺的钱,喝酒还害得俺把棉袄都抵给人家了,要不是你儿底子好,早冻病了。”
“你懂个屁!”李陶恨铁不成钢的又是一个脑瓜崩,“他拿你的钱,不就欠你的情么,他会偷东西,你这会儿去找他,他指定能给你干事儿。你听妈的,咱娘儿俩明儿就找他去,叫他上李根儿家去偷钱。俺知道他家钱搁哪里呢,叫他偷,大不了咱一家一半。还不怕挨李根儿揍!”
一听一家一半,姜小苗就肉疼了:“妈,妈呀,你得失心疯了啊?给他一半啊,还不如咱自己去偷呢,还一分钱都不用给他。”
“说你彪你还真彪啊!”李陶举手又准备揍,让姜小苗给闪开了,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你当李根儿家丢钱了不会找派出所啊,到时候派出所抓的是他又不是咱,咱娘儿俩尽管着拿现成儿的就行了,反正咱又没动手!”
(未完待续)